2006年是一个开始,当时一个叫做Amazon Web Service的小业务,掀起了一场十年之久、席卷全球的云计算狂潮。
从2000左右年开始的互联网大潮已经让很多科技企业对互联网盲目崇拜,然而自2006年由亚马逊开始的一场云之战,才让更多的传统科技企业彻底失去了方向。因为源自亚马逊的AWS云计算模式,彻底颠覆了微软、IBM、VMware、Oracle、Cisco、HP等一系列曾经的科技巨头,这些曾经被全球其它所有科技公司视为风向标的公司终于风光不在,转而各自寻找新生存与发展方向。
2017年4月,全球数据中心服务商Equinix首席宣传官Peter Ferris说,“目前,谷歌、微软和亚马逊每年在建设数据中心方面的花费各自超过了100亿美元。要么它们都疯了,要么这个转变是切实而重大的,还会继续下去。”开展业务18年来,Equinix一共才花费了170亿美元在全球兴建数据中心。这个“转变”,指的是从内部IT转向外部云服务。
过去十年,即便云计算并没有真正改变什么,但也正在重建顶级科技公司和人们的技术信仰。
科技巨头们的信仰之跃
“信仰之跃”是《刺客信条》游戏里用于训练信念的产物,后来演变成信仰自由的仪式。在游戏中,“刺客”从高塔上跳下与鹰同翔的瞬间,就会感到一种超脱的自由。在游戏里,刺客是反抗的起义者,追求自由和独立,他们是不可知论者,相信一切的可能性。
在过去的十年间,“信仰之跃”对于整个科技产业来说有两层含义:一是一批云计算先行者像“刺客”一样,高喊着打破传统技术的垄断,以云的名义给广大企业用户以计算的自由; 二是一批传统科技公司,囿于自身已有的既得利益,半推半就地向云计算站队,他们的信仰之跃不是获得计算的自由,而是要找到下一个生存和发展模式,因为现有的业务正在快速被云计算颠覆掉。
先说这些科技巨头们的信仰之跃。几年前,曾有一篇文章说Oracle向云转型注定不会成功,因为Oracle在传统数据库和应用软件领域有太多的旧有利益无法割舍,这些既得利益就注定了Oracle将在云时代的命运。然而,几年过去了,Oracle奇迹般的向云转型初步成功了。如今,Oracle一年的云(SaaS+PaaS)营收预算可达50亿美金,约占Oracle年营收的13%。
在1995年的时候,Oracle的CEO拉里·埃里森就宣布PC已死,开始把Oracle的软件产品推向互联网架构。随着云计算架构的出现,Oracle从2006年前开始面向云计算架构重新规划了自己的所有产品、技术与服务,并从2010年前开始几乎重写了所有软件。为此Oracle以平均每年50亿美金、2016财年达58亿美金的规模投入云软件产品研发。此外,Oracle在全球兴建了19个云数据中心区域。
与Oracle有着类似疯狂举动的还有微软,而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2008年,微软发布了第一代Azure公有云。8年后,微软云与企业执行副总裁Scott Guthrie在微软全球合作伙伴大会WPC 2016上宣布,微软已经在全球建成了34个数据中心区域,比AWS和谷歌的云数据中心区域的总和还多。仅在2015-2016年一年的时间里,微软就兴建了15个数据中心区域,接近前7年建设的总和。
虽然微软选择不透露Azure云业务的实际营收,只是在最新财报里显示商务云业务的年化营收超过140亿美元,但其中很大一部分营收来自于Office 365。微软现任CEO Satya Nadella正是凭着Azure上位,据微软早期Azure员工回忆,当时微软内部对于是否做云以及云技术路线有着几种争议,后来担任STB服务器与工具业务部门的Satya Nadella取胜,再后来凭着云计算理念把微软股票重新带回历史最高水平。
还有一家“疯狂”投资云时代技术的公司,这就是IBM。根据2017年3月刚发布了2016年IBM财报,IBM云业务在2016年实现了137亿美元营收,比2015年增长了35%,占IBM全年总营收的17%;其中以云服务(as a Service,包括公有云、托管云和混合云等)方式交付的云业务年化营收达86亿美元,比2015年大幅增长了63%。实际上,IBM在向云转型方面慢了一步,这主要是因为IBM此前已经转型为一家服务公司,而微软与Oracle都是产品型公司因而比较容易先转型。如今,IBM在全球有50个云服务数据中心,但IBM的公有云规模并不是最大的,而是以混合云为主兼具公有云业务,从而满足企业级客户的需求。
由于在云领域慢了一步,IBM选择更进一步投资云之后的大数据分析以及人工智能。2005年到2015年,IBM在大数据与分析领域投入300多亿美金,收购了50多家大大小小的公司,以充实自己的大数据与分析能力。而在人工智能领域,IBM大力投资了Watson的商用化,并把Watson代表的认知计算树立为全球产业的愿景。
值得一提的是,在IBM、微软和Oracle这三大传统软件厂商向云转型的过程中,IBM是最为彻底拥抱开源技术的公司,似乎IBM在一开始就意识到了云计算本身就是开源的商业和技术模式。除了彻底的拥抱开源软件外,IBM也把自己的Power芯片技术开源,试图走类似ARM的开放芯片技术生态商业模式。
奇妙的是,IBM、微软、Oracle三大家的向云转型,可以说完全是人为意志在起作用。因为云计算业务无论如何不会在投入的头几年甚至头十几年内产生合理的价值,众所周知AWS也是在做了十年之后才宣布赢利,赢利即意味着至少不亏损。也可以说,在向云转型过程中,公司的组织、文化、现有业务等等客观因素有着不同程度的影响,但公司对于云计算的信仰与信念决定了这个公司的执行力度,而不同的执行力度就带来了不同的结果。
刺客、游侠与爵士
说到“信仰之跃”,自然要提到那些刺客与游侠们。十年一场云之战,给了这些追求自由的人们极大的空间。就在60-90年代整个信息产业的思维都被禁锢在IOE们所垄断的格局里时,这些“刺客”与“游侠”用百花齐放、不同流派的技术思想从根上掀翻了庞大的企业级市场的天。而对自由有着恻隐之心的爵士们,也卷入了这一场旷日持久的云之战。
众所周知,第一代企业IT平台是大型主机,于1950年到1980年垄断了整个IT产业,IBM为第一代企业IT平台的主导者。第二代企业IT平台即基于X86服务器和微软/Linux软件的“客户端-服务器”架构,从1980年到2010年成为主导性企业IT架构,微软、VMware、IBM是这一时代的主导者。第三代企业IT平台,就是今天正在蓬勃发展的云计算平台,正处于“春秋战国”的乱世之中,AWS目前是公有云市场的领导者。
2008年,在AWS发布第一代IaaS公有云两年后,在微软刚刚发布第一代PaaS公有云Azure的同时,一个名叫Chris Richardson的硅谷资深Java程序开发了一个叫做Cloud Foundry的框架,第二年即2009年被SpringSource收购。SpringSource公司由大名鼎鼎的微服务架构Spring框架创建者所创建,微服务架构就是互联网应用的两大主导架构之一,也是如今云计算应用的主流架构。互联网应用两大框架一个是SOA面向服务的架构,另一个是微服务架构,其中微服务架构对各层软硬件资源的解耦最彻底,而SOA还需要一个ESB企业服务总线。
后来,SpringSource公司又通过一系列收购获得了Tomcat(开源Web应用服务器)、Hyperic(开源应用性能管理)、Groovy(开源应用编程语言)、Grail(开源Web应用开发框架)等领域的顶尖程序员和工程师,初步构建了覆盖软件开发、运行部署和管理等全生命周期的开源PaaS体系。而开源PaaS的出现,可以说是一件开天辟地的事情。
开源PaaS是什么呢?开源PaaS就是用云计算的思想,为企业IT重建了一个服务器集群操作系统或跨数据中心操作系统。了解现代计算史的人都知道,如果想要在产业建立垄断地位,就必须要做操作系统。从Windows NT到Windows Server,微软闭源的服务器操作系统在历史上造就了微软的江湖霸主地位。从Unix到Linux,全球的技术精英们一直在试图用开源操作系统打破微软的垄断地位,无奈微软生态过于成功。
云计算是跨数据中心的更大规模的操作系统,这个规模大到足以把单个数据中心操作系统直接降级为物理资源的虚拟化和管理工具,于是云计算让追求自由的技术“刺客”与“游侠”们看了希望。Cloud Foundry就是其中之一,SpringSource围绕Cloud Foundry初步构建了一个云计算操作系统。
另一个有望成为云计算操作系统的就是OpenStack。OpenStack是一个由NASA(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和Rackspace合作研发以及共同发起的基于Apache许可证授权的自由软件和开放源代码项目。OpenStack覆盖了网络、虚拟化、操作系统、服务器等各个方面,是一个发展中的云计算操作系统。从2010年诞生到2015年五周年,OpenStack获得了业界的广泛支持,构建了庞大的生态圈,成为仅次于Linux的全球第二大活跃开源社区,社区成员达到32000名、支持企业达到551家、开发者和用户来自176个国家。
第三个云计算操作系统的竞争者就是Docker。Docker可以理解为标准化的容器技术,而容器技术已经存在30多年之久。1991年,芬兰赫尔辛基大学研究生Linus Torvalds开发了针对386机器的Linux内核。2013年,一家原名为dotCloud的公司在Linux容器技术LXC的基础上,开发了标准化容器Docker并开源,一经推出后即大受欢迎。
OpenStack与Docker关系在于,OpenStack更偏向底层计算、网络和存储等硬件资源的虚拟化和云化,Docker更偏向软件资源的虚拟化和云化,在整个开源PaaS技术体系中各有各自的位置。
Cloud Foundry、OpenStack和Docker是开源云世界里“刺客”与“游侠”们反抗现有垄断者们的三大阵营,里面还有更为细分的技术流派与各种“长老”级人物。但正如“刺客”与“游侠”集团背后总有富有同情心与财力的“爵士”集团的支持,在云之战中也不例外。
“爵士”VMware就是Cloud Foundry的接盘侠。2010年,当时的VMware CEO Paul Maritz(原微软Windows之父)就认准了PaaS的方向,他在2009年以4.2亿美元收购Spring Source,后又收购了缓存内存计算软件GemFire。VMware随后又收购了开源消息队列RabbitMQ、开源缓存计算Redis、分布式内存数据库Gemstone(主要产品为GemFire)等。2013年,EMC、VMware、GE成立合资公司,VMware把面向应用的软件资产与EMC收购的分布式大规模并行处理分析数据库GreenPlum等合并,成立了Pivotal公司。2015年3月,Pivotal又开源了GemFire、GreenPlum和HAWQ(大规模并行SQL on Hadoop分析处理引擎)等,微软与福特则于2016年以28亿美元估值投资了Pivotal。
Pivotal公司的主创团队包括了微软Windows之父、OpenStack联合创始人、AWS第一代框架设计领导人、DevOps理念联合创始人、TomCat主要技术贡献人、Spring开源技术和NED4J图数据主要技术贡献者、精益创业方法论倡导者等等一众身兼技术精英与极客文化于一身,可以说Pivotal是各技术世家流派联合起来的一次创世纪之举。
OpenStack背后的“爵士”就是英特尔。除了超级计算机外,几乎所有的互联网公司都在大量使用Linux。英特尔是开源操作系统Linux的最大扶持者之一,作为Linux基金会的长期白金级会员,英特从底层芯片为Linux做了很多优化工作。随着云计算的崛起,WinTel联盟开始失效,英特尔也在积极寻找下一个操作系统,从Linux到OpenStack再到Docker是一个顺理成章的路径。
除了最早加入OpenStack基金会之外,英特尔还积极投资OpenStack公司。2015年英特尔向OpenStack社区最大的代码贡献企业Mirantis投资1亿美元,又陆续投资中国的OpenStack企业九州云和海云捷讯。英特尔数据中心业务有7家大客户,分别是阿里、亚马逊、百度、Facebook、谷歌、微软和腾讯,它们被称为“超级7”,这“超级7”也是OpenStack与Docker技术的最大消费方。
然而在2017年4月,英特尔消减了对OpenStack社区的资助。在一项由英特尔与Rackspace于两年前(2015年7月)联合成立的OpenStack创新中心,英特尔曾经承诺在该项目上的投资可以持续使用至2018年,不过却提前撤资了。英特尔发言人称,两家公司会继续为OpenStack开发者社区作贡献并保持相互合作。
Docker背后的“爵士”比较多,三大核心容器集群服务器技术Kubernetes、Mesos和Swarm后面各有各的资助者,其中以Kubernetes(K8S)背后的谷歌为最有实力。K8S源自谷歌技术并形成了由谷歌支持的开源社区,现在已经被所有云平台支持。在2017年3月,K8S与Cloud Foundry握手言和,之前这两个被视为竞争性的技术也互相支持。简单说,K8S已经取得了压倒性优势。
然而,谷歌到底是一个正义的“爵士”还是一个黑暗“爵士”呢?谷歌不仅支持K8S,还有开源开发语言Go、开源人工智能算法TensorFlow、开源移动操作系统Android、开源浏览器Chrome等从云到端的完整开源技术生态,当开发者从微软帝国走向谷歌王朝时,到底是幸运还是又一个新垄断的开始?
夜空中最亮的星
在国际科技产业风起云涌的时候,中国的科技从业者们也没有忘了仰望星空。“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在2016年的杭州云栖大会的音乐节上,马云献唱《夜空中最亮的星》。这时的阿里云已经成为中国最大的公有云厂商,曾经仰望国际科技巨头的阿里,如今也被别人仰望。
王坚于2008年9月加入阿里任阿里巴巴集团首席架构师,2009年9月创建阿里云计算公司并任总裁,领导团队自主研发了大规模分布式计算系统“飞天”(也是阿里云的核心)。2016年10月,王坚出版了《在线》一书,回顾自己这8年来的历程。该书的结尾篇为“人类的自信”,其中引用了1953年5月29日人类第一次到达了珠穆朗玛峰峰顶,其中队员之一希拉里说珠峰不是用来证明人类攀登能力的,“我们征服的不是高山,而我们自己。”
从2009年到2013年飞天上线,这是好几代阿里云技术团队的接力。在谈到阿里云早期骨干的离开时,王坚说“他们不是不相信云计算,更不是不相信阿里,但这件事实在太难了,有些人是实在看不到希望才走的。”实际上,阿里云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无数次从“死亡”边界走回来,靠的不仅仅是技术,而是信念力和意志力。
根据截止2016年12月31日的2017财年第三季度财报,阿里云计算付费用户数量同比翻番达到76.5万,推动阿里云营收连续第7个季度保持三位数增幅。而根据Forrester Wave对中国公共云市场2016年Q4的报告,阿里云处于中国公共云市场第一位,其次是AWS和微软Azure。
如果没有王坚,很可能就没有阿里云。这位曾经是杭州大学、浙江大学心理学系博士生导师兼系主任的心理学家,也曾是微软亚洲研究院副院长的王坚,用自己的信仰和坚持创造了阿里云。《在线》后记的最后一句话,王坚写道:“我们很幸运,生活在一个创造决定未来的时代。但创造能否决定未来,取决于我们的信念和坚持,坚持相信的,相信坚持的。”
阿里云今天的版图,是一个信仰和信念的版图。相比于阿里云的传奇色彩和先烈精神,腾讯云以马化腾一贯稳健和实用的风格,采取的是后发策略。在腾讯的历史上,新产品开发基本有几个特点:紧盯市场新热点,快速跟进优化,利用自己的流量优势实现整体替代。马化腾曾把这个策略概括为一句话:“后发是最稳妥的方式”。
腾讯云确实是一个后发的产品。相比于阿里云从2009的开始就进入云计算领域,腾讯云2013年开放、2015年决定全面发力云计算。在2015年9月的腾讯云峰会上,腾讯高级执行副总裁汤道生表示,未来5年将保持每年投入20亿的水平,预计将投入超过100亿元。在2016年7月的腾讯“云+未来”峰会上,马化腾说腾讯云不是以一个独立的业务,而是作为整个平台战略去考虑。换言之,腾讯云背后是整个腾讯生态。
2016年,腾讯企鹅智库发布了《2017中国互联网趋势预测白皮书》,《白皮书》认为中国乃至全球科技产业将在未来2-5年内进入一个“分水岭”过渡期。对大公司而言,未来2-5年的分水岭,将会决定在下一波竞争中的起跑位置。无论是大公司还是创业者,在“分水岭”技术迭代周期里,冒进和迟缓都是危险的,甚至冒进要更危险一些。合理的做法是选择与自己公司和所处行业耦合高的新技术方向,先保持合理投入,在获得“技术+产品”整合突破后提速,当“技术+产品+商业模式”进一步融合后,可以全力冲刺。
这基本上就是腾讯做云计算的思路,先通过腾讯大平台孵化云计算技术,再打包成合适的产品形态后,结合合理的商业模式,就可以全力冲刺了。对于腾讯来说,这个合理的商业模式,就是“互联网+”和共享经济。
BAT中,百度云姗姗来迟。相比于阿里云的技术理念、腾讯云的商业理念,百度云要主打什么呢?人工智能是百度云高举高打的旗帜,而人工智能也是整个百度的大战略。近年来,百度一直被诟病其商业模式,好在百度一直在无人车等人工智能领域保持投入,至少给了外界一个加分项。百度云在2017年提出了ABC战略,即AI人工智能、Big Data大数据和Cloud云计算,但百度云究竟要怎样实施这个战略,还有待于后续观察。
互联网公司向云转型中,值得一提的还有网易云。与腾讯类似,网易其实一直在观察云计算市场,同时网易内部技术也不断打磨,2015年时这两个方面恰好都成熟了,于是决定进入云计算市场。2016年9月20日网易云发布会,丁磊在宣传片中站台,表示了网易公司的决心。网易云的定位,按照丁磊的话就是“解放全国千千万万的程序员”,因此网易云推出的是PaaS开发者云服务,下面可以百搭任何一朵IaaS公有云。
云计算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共享单车一笔融资能达到20亿,这都够买了所有在国内辛苦创业的企业服务公司了。”一家名为轻元科技的创业公司创始人于家伟如是说。
轻元科技属于美国大公司科技人才回国创业的典型代表,创始人于家伟是前美国微软总部Azure云创始团队研发成员、VMware美国总部混合云组资深主管工程师,另一个联合创始人邵长钰是前美国微软资深工程师、Azure身份管理专家,首席架构师王昕是前VMware网络虚拟化产品NSX主管工程师、IBM中国云计算开发主管资深架构师和软件技术领导,云技术事业部总监郑阳是前NEC研发部门高级经理、国内最早从事软件定义网络(SDN)的研发人员等。
轻元科技所创业的领域叫做企业级开源PaaS。2015年底归国创业的轻元科技团队,带回来了美国对云计算最前沿的技术思考,是国内最早从事Kubernetes+Docker+OpenStack的创业团队之一,而且是直接针对企业级核心生产运营环境,这是难度最高的技术领域。另一家同期从事Kubernetes创业的公司叫才云,公司创始人张鑫来自谷歌云和谷歌数据中心美国核心团队。
与五年前UCloud创立时所遭遇的情况类似,轻元科技和才云在融资过程中反复被投资人拷问:商业模式是什么?能不能产品化?能不能像共享单车那样两三年内达多少亿估值?于是,这一批美国大公司出来的真金白银顶级技术专家团队,因为所专注的云计算技术过于难懂,在很艰难地谈着融资。
2017年3月29日, UCloud创始人及CEO季昕华宣布公司获得9.6亿元人民币D轮融资。作为国内首家公有云创业公司,UCloud经历了无数创业的坑儿和摸索公有云商业模式的艰难过程。季昕华创业前曾在华为、腾讯、盛大等公司工作了十余年,刚创立UCloud的时候全部用自己的钱投入这个项目。5年后,季昕华说“公有云的市场一直都存在,我5年前就跟大家说了,当时大家都不信。”
同样成立于2012年的还有青云。2012年,青云创始人黄允松离开了工作十年的IBM,与另外两位小伙伴一起,创建了青云QingCloud。“创业的时候为了省钱,就是两招:少买机器不招人。那时穷得差点就把办公室搬到大街上去了。”2017年2月,青云宣布在2016年度实现了千万级人民币税后净利润并积极筹备登陆国内A股市场,青云向市场证明了包括私有云和公有云在内的云计算及其商业模式在中国的可行性。
青云在2016年增长最快业务是PaaS服务,“这意味着人们在陆续离开IaaS在拥抱PaaS,公有云就要从资源为中心转变为应用为中心。”青云PaaS产品的孵化起步于2014年年末,从最初的动议到比较完整的产品线,也走过弯路,AppCenter1.0就是错误的代表。为了实现框架化、标准化、API更友好化,青云着手开发AppCenter 2.0。2017年3月,青云发布了AppCenter 2.0,这是一个类似苹果应用商店或微软“添加及删除程序”那样方便地管理企业云应用的PaaS平台,大幅提升了云计算后台管理的用户体验。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每当黄允松涛涛不绝给业界讲起各种云计算理念以及自己对云计算的观点时,往往被认为不是大忽悠就是真英雄,而到了2017年的时候,“真英雄”的身份更被认同。
还有来自美国谷歌核心技术团队的数人云创始人王璞,坚信2016年以来是PaaS市场爆发初期,基于Docker的PaaS将成为主流。然而,当国际一流技术遇到国内企业的实际情况时,就出现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的情况。2017年数人云获得新一轮融资,这一次被投资人认可的并不是技术本身。“获得投资方的青睐,最重要的一点在于我们对传统企业的理解更深。这轮融资要回答很多问题,不能只说要做什么,更要突出专注点在哪里,哪些事情不做。我们从传统企业需求出发,解决了很多传统企业IT的痛点问题。”
针对中国传统企业以管理为导向的情况,数人云于2017年初向国内引入了《SRE:Google运维解密》方法论。“我们去年最大的亮点就是引入SRE,把Docker从技术层面开始上升到IT业务管理层面,这对我们来说是脱胎换骨。”SRE(Site Reliability Engineering,站点可靠性工程)是谷歌IT运维管理方法论,谷歌SRE团队全球共计约1000人,维护了谷歌全球首屈一指的IT基础设施,该套方法论直到2016年才被总结成书。
另一家在云计算大潮中艰苦创业的公司是EasyStack,公司创始团队来自IBM的云计算专家。2017年初EasyStack拿到了C轮融资,公司创始人兼CEO陈喜伦说,创新创业就一定在新的方向上做新产品和新服务,这是“正确的事情”,而这条路一定无比艰难,并不会因为顺应了历史潮流而自然地被降低难度。“不忘初心,就意味着创始团队的坚守,这决定了成功的概率。有伟大梦想不一定成功,但是没有伟大梦想就一定不会成功。”
陈喜伦坚信,现在的国内企业IT市场正属于“战国时代的初期”,既有创业公司,也有华为这样的巨头,格局还在重建过程中。当格局没有清晰的时候,反而是创业公司的机会,正因为中国的企业基础软件的大转换,才有可能诞生世界级公司。
说到云计算英雄谱,除了一批新辈创业英雄们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外,不得不提到老辈英雄们的回马枪。华为任正非就是一个,2017年华为全面进军公有云,这恐怕是最后一批入局公有云的大玩家了。2016年1月13日任正非在华为市场工作大会上的讲话,就指出“当前4K/2K/4G和企业政府对云服务的需求,使网络及数据中心出现了战略机会,这是我们的重大机会窗。我们要敢于在这个机会窗开启的时期,聚集力量,密集投资,饱和攻击。扑上去,撕开它,纵深发展,横向扩张。”
华为公有云要怎么做?首先是华为IT产品线总裁郑叶来兼任Cloud BU总裁,其次是提出了“一核两翼”策略,即“围绕数字化转型做大云服务产业”核心兼顾行业与大企业市场以及中小企业市场,再次是华为公有云可以理解为华为内部IT能力的对外输出,一个差异化点是华为30余年来软件研发能力通过华为软件开发云对外输出。华为强调,要在未来几年服务100万个软件开发者、10万家软件企业、1000家院校和培训机构,要让华为软件开发云进入相关专业的教材和教学工具,这颇有些釜底抽薪的味道。
任正非认为“未来二三十年世界会爆发一场巨大的技术革命,这是人类社会五千年不曾有过的,其深度、广度我们还想象不到。”另一位回过身杀入云计算产业的就是郭为。2017年4月20日,神州数码在西安举办了合作伙伴大会宣布向云和大数据转型,上一次办这个大会是7年前在成都宣布向智慧城市转型。郭为说,7年前向智慧城市转型的时候,公司内外部都不理解什么是智慧城市,7年来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后来随着云计算的兴起,郭为最近6年一直在思考云计算,2016年神州数码回归A股开始加大了对云计算的投入。
神州数码聚焦公有云服务、云资源转售及增值服务和企业级云服务三大领域,通过互联网运营、连接云生态多边身份,打造国内企业级云服务平台Marketplace,成为云增值服务提供商。神州数码已具备IDC、ISP、ICP、多方通信牌照,并在北京、贵州两地搭建了数据中心,可提供私有云以及从IaaS到SaaS层的公有云服务。在云基础资源领域,神州数码与阿里云、微软Azure、AWS、华为云等达成战略合作,同时具备基于VMware、Openstack、hyper-V三大技术平台的私有云及混合云建设能力。在云应用领域,神州数码聚合了14个类目的120余种SaaS资源,与微软、Oracle、SAP、IBM、Software AG、Cisco等多家云应用提供商达成战略合作关系。
同样在4月,神州控股下的另一家公司神州信息也办了战略发布会,云与大数据依然是重点。郭为在神州信息战略发布上说,“未来的产业一定都是与大数据相融合的产业,纯粹的传统产业一定会消失,最初的那些互联网企业也不会在未来的整个互联网经济中占主导地位,未来占主导地位的一定是和大数据相结合的传统产业,也就是我们讲的新融合产业。”郭为说他非常赞同马云的新实体经济提法,“对于神州信息来讲就是新农业、新金融、新城市服务。”
可以说以神州数码向云转型为标志,整个中国IT产业将被连根拔起向云转型。作为中国最大的IT分销商,神州数码连接的是300余家国际IT供应商、覆盖全国860个城市的30000余家渠道伙伴,以及累计服务的超过100万家中国企业。
未来十年的云之战,才刚刚开始。在2017年4月,浪潮云、曙光云、新华三、用友云等一大批传统IT科技企业纷纷推出或再次强化了自己向云转型的决心和力度,联想的2017誓师大会也强调云服务与人工智能。未来十年可以说是无“云”不欢、无“云”不成席。
AWS、AWS还是AWS
随着云计算的出现,它带来前所未来巨大计算能量的同时,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未知,前面的路没有人走过,也不知道终点在哪里,企业能否在云计算时代走下去,靠的还是信念力和意志力。
十年一场云之战,肇始者是亚马逊AWS,背后是贝索斯。如果说云计算是贝索斯一个人的战争,也不为过份。十年前,贝索斯铁腕要求亚马逊的内部IT全部转向云计算模式,由此才拉开了全球的云计算狂潮。
十年后,AWS CEO Andy Jassy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表示,亚马逊的云业务完全有机会做到1000亿美元的规模,这接近于今天亚马逊的总营收。而AWS业务能获得如此巨大的成功,它的背后有一个重要的逻辑,这就是有一个非常稳定的领导团队。
归根到底,一切生意都是关于人的生意,云计算也不例外。例外的是,在云计算这门生意中,除了人的因素外,还要加上技术信仰的因素。信仰力越强,云计算的版图就越大,未来的发展空间也越宽广。(文/宁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