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来北京已近十个年头了,用八个字形容就是:悲喜交加,后知后觉。
(一)
还记得2004年北京刚下火车的时候,背着双肩包,拖着编织袋,出站口检票发现车票丢了,然后检票口的工作人员粗暴地把我带到警务室,我被当成了逃票者,他们像对待一个小偷一样对待我,当时真是欲哭无泪。补完车票后,我的口袋也差不多空了。拖着火车上站了13个小时的疲惫身体,坐了2个多小时的公交(那个时候南城没有地铁),来到了现在一直住的地方。
刚到北京时,对什么都不熟悉,又找不到工作,没钱,没朋友,住在一间不到10平米的房间里,一切都是令人失望的,一切都是灰暗的,绝望的,痛苦的。后来找不到工作,开始到处打零工,因为实在缺钱啊,所以什么活都干,装卸、装修、工地都去过。再后来慢慢好起来了,自己开始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二)
准确地说,我是从2009年正式跨入IT行业,第一份工作公司在清华同方科技广场,我住在大兴,每天上班三个小时,下班三个小时,那个时候四号线还没有通。也有很多人问我,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去公司旁边住,我总是开玩笑地说,五道口这种神圣的地方是我等屌丝住得起的吗?其实心里的苦涩只有自己知道,不到2000的工资,呵呵......
那个时候,每天五点半起床,五点五十出门,先坐26站公交到长椿街,然后倒地铁2号线到西直门,再从西直门换乘13号线到五道口,然后再步行20分钟到公司。不管是上下班,还是工作之中,丝毫都不敢怠慢,害怕自己脚步一旦慢了,机会就没有了。
那时候年轻,真好,身体能抗。
北京十年,已经快要拖垮了我的身体。北京厚重的雾霾,让我一到冬天就过敏性鼻炎,变异性哮喘,这是北京病;上下班的奔波,导致左腿关节软组织损伤,不能再做任何剧烈的运动,这也是北京病。
后来随着自己的努力,再加上工作经验的增加,换了工作,条件也越来越好,也开始有一些积蓄了。
但是一些本质的东西根本没有改变。对于没钱、没车、没房、没户口、没权的外地狗来说,也许北京并不是能够长期呆的地方。年复一年,还是两袖清风;日复一日,还是在远郊和市中心来回穿梭。
其实我一直没有直面自己内心真正需要面对的东西,我不够勇敢,我应该勇敢一些让自己生活的更加安全。 按照自己内心的意愿去做才是最重要的,彪悍一些,有什么大不了的,I don‘t care。需要改变的就要去改变,不能改变的就让他看起来美好一些。生活的本质是美好的。善与恶,就是一个心态的问题。 有些邪恶的东西,你屈服了,他会变得更加的邪恶,你勇敢一些,冒险一些,结果未尝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糟糕。
(三)
今年春节要回家过年了,算算有十年没有在老家过年了。我思念他们,不亚于他们思念我。家的感觉始终只有在家里才能体会的到,那些外在的热闹和喜庆都是虚浮的,唯有家带给人真实的感觉。
盘点一下,在北京的十年,有很多个第一次。第一天上班。第一次出差。第一次领工资。第一次考MCITP。第一次给别人培训。第一次拿MVP。第一次成为讲师。第一次博客访问过100W。第一次换工作。第一次被用户骂。
后来一切都习惯了。再后来,慢慢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北京显然是个让我又恨又爱的城市,在这个城市我结婚,有了儿子。感谢媳妇对我的宽容。她给了我足够的理解和支持。 当我对她抱怨现在的工作多么不好的时候,她支持我换工作;当我对她说我担心找不到好工作而迟迟下不了离职的决定的时候,她说她尊重我的决定;当我担心离职后,会有一段时间找不到工作,而钱不够花的时候,她支持我,告诉我不需要担心。 好老婆的标准不过如此:尊重你的决定和个性,把家庭打理的很好,有一颗善良的内心等等。
迫于生活压力,2013年10月份把儿子送回家给爷爷奶奶带了。好朋友开玩笑说你家宝宝要做留守儿童了。呵呵。
一年多没见到自己的孩子了,心里特别想念,也觉得特别愧疚。其实,每个人心里都存在各种苦。有些人喜欢表露,有些人深埋心底,不漏痕迹。
(四)
吃了无数的苦,见过形形***的人,很多事情都麻木了,淡然了,自己走过的路唯有自己最懂,扒开我的心看看,里面布满伤痕和泪水,但我依然没有放弃对明天的憧憬,默默坚持,默默耕耘,如果将来终将老去,回顾一生,我觉得最可悲的一定不是自己失败了,而是自己从来都没有勇气尝试过!我走了很多的弯路,但是我一点都不后悔,因为那他妈的是成长的代价,谁让咱起点低呢!
有人说,一个成熟的人不应该把自己的内心世界太过于表露。生活的表面一如既往的美好。其实,真正的生活和快乐是无法用表面来伪装的。那些被伪装,被掩饰的快乐,也许只是高调的悲伤。
依稀记得 2010年坐一趟拥挤的春运列车出差到陕西。车上形形***的人群,大部分是西部人,有去西藏的,有去甘孜的,有去成都的,有去西安的。车厢里播放异域风情的音乐,车窗外一成不变的荒凉。旅途异常的枯燥,内心异常的落寞和空虚。
西安下车后,去的是一个小县城。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家乡的农贸市场,朴素的农民,陕北的民族风情,卖羊毛坎肩的人。吃的也不太习惯,干拌面,哨子面等。
闲来无事,去当地的超市转悠,看到很多不知牌子的东西,看来都是本地供应,也有很多本地特色的东西,比如红枣。遗憾的是没有带相机。不然可以记录下这别样的风景。对于一个南方人来说,来到大西北,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和好奇。那些事物仿佛离自己很远,但又近在眼前。
翻看了二零零八年写的日记。希望找回那一年的我。 旧旧的马路,好看的夕阳。 除了内心的迷茫,没有其他太多的欲望。 生活单纯而反复。未来不是特别明晰。 我希望找回的是没有退路的我,是无知者无畏的我。 这样的我让我重新看到希望,简单,力量,勇气,光芒。
(五)
虽然在这个都市里衣着光鲜,朝九晚五地工作,可是本质上绝大部分农村来的上班族只能是“二等公民”。因为来自农村,因为祖祖辈辈是农民,我们只能承受城乡分制带来的不均等。我们与城镇人口有着不同的医疗条件和保障、不均等的就业限制、不公正的升学条件....从一出生,就注定了要面对种种的不公正。
在这个庞大的国家,我们只能意淫所谓的“人格平等”,我们只能极力维护那可怜的尊严,好像只要我们欺骗住了自己,我们就真的平等了,就真的生活在一个自由,有尊严的国度里。
面对狭窄的上升渠道,我们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和汗水,用行动和语言来默默安慰自己,承受更多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所幸,社会是在不断进步的,我们沮丧的同时,也在坚持那一点点的希望。作为城市里的“工薪阶层”,我们也部分享受到了契约平等所带来的公正和权利。
说这些,不是抱怨命运的不公,只是想警示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和正确的方向。作为八零后一代,我们已经比父辈多了更多选择的机会,面对未来的路,要走的更从容,目标更加坚定,不能让人生这一趟远行荒废,亦不能让父辈的汗水白流、屈辱白受。
(六)
北京最近三天的天气情况,除了雾霾还是雾霾,晚上回到家,鼻孔永远都是黑的。
北京的早餐,煎饼果子或者鸡蛋灌饼,吃不够的地沟油。(虽然有很多安心早餐的摊点,但是目前在北京的覆盖还是比较低,大部分人只能从路边的临时摊位购买)
上下班高峰。北京的地铁和公交就像海绵,挤一挤还是有地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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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这么多废话,总结起来其实就他妈一句,本屌想要离开了!
by.曾垂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