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时代》 第七集 控制

引言

美国加州旧金山湾这座不足一平方公里的小岛,在当地地图上名叫阿尔卡特拉斯。众多文学影视作品为它留下的名字更加闻名遐迩——恶魔岛。它是美国西部的第一所监狱,与1861年正式投入使用。许多美国西部片的马贼海盗原型就曾经被囚禁在这里。

对人性恶的控制,始终是紧迫的社会工程。这座因地制宜的监狱竣工时,横贯美国东西的太平洋大铁路一年之后才将计划提交美国国会,据此不足100公里的斯坦福大学还需要26年才能奠基,跨越海湾的金山大桥要在76年后才能落成。在恶魔岛发挥功效的时候,世界名城旧金山还拥挤在淘金潮的窝棚中。Innobase X发现,互联网时代的罪恶,却已经不能简单地限制在一个可见的空间里了。

“我侵入了所有手机制造商,我这么做就是证明自己,就像赢取奖杯一样。我是一名追求激情、执着冒险、渴求知识的黑客。”

这位曾经轰动全球的网络黑客,在当时的报道中几乎无所不能。美国知名报刊宣称,15岁时,米特尼克就入侵过“北美空中防务系统”,用一根电话线他就可能将核武器发射升空。时过境迁,这位合法的网络安全服务商确认,他不曾做过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凯文·米特尼克(美国网络安全咨询师):“事情是这样的,美国联邦抓到我之后他们要泄愤,因为联邦探员表现得如此愚蠢,所以联邦检察官在法庭上说,不仅不能批准米特尼克的假释,同时在监狱里我们必须保证他不能使用电话,因为他可以通过付费电话侵入北美防空联合司令部,同时吹个口哨他就可以发射核武器!我听完之后大笑,但是法官选择了相信。所以我在监狱里的第一年是被单独拘禁的。”

但作为一名新时代的智能型罪犯,他的所作所为让世人震惊。他在美国太平洋电话公司的数据中心溜达了16年,随意摆弄那里的档案和服务程序。1992年11月,他几乎同时侵入摩托罗拉等五家大公司的数据库,随意修改了其中许多重要记录。受害者认为他们的损失超过三亿美元。

“我这么做的原因就是,手机是电脑和电话的集合体,我非常想知道它是什么构造的,我想把它们拆了再装,然后去学习这个技术,这是我的激情所在。”

成为美国十大通缉要犯之一,米特尼克与汇聚精兵强将的美国联邦调查局周旋了两年三个月之久,在逃窜的途中,他还有心情窜入一些重要的计算机研究中心,留下他随心所欲的涂抹。最终,联邦调查局聘请当时一流的计算机专家协助才找到了米特尼克的住处。

美国拉斯维加斯

美国拉斯维加斯,这片美国西部曾经的荒漠,一百年前是落魄的淘金者、跨境毒品贩子、娼妓流氓的菌集之地,最终因缘聚会成为全球闻名的赌城。这个踩着法律和道德边缘成长起来的魔幻之都,当步入互联网时代的大门后有了它新的名片。

拉斯维加斯 黑客大会

二十多年来,每年八月,全世界米特尼克的同行们相约前来,在这里举行往往有数千人参加的黑客大会。他们中或许不会有专事犯罪的所谓“黑帽黑客”,他们中未必有所谓只做好事的“白帽黑客”,他们中注定会有介于正义和犯罪之间的所谓“灰帽黑客”。忽略难以辨别的道德面貌,他们都是一群数字化时代自命不凡的互联网技术精英。他们每年一度在这里炫耀的智慧或者破坏力,表现出非凡的魅力。

2012年的第二十届黑客枭雄们聚会高潮是被搬上表演台的一台几乎人人熟悉的银行取款机。表演者输入破解指令,取款机开始源源不断地吐出钞票。这一刻,全世界正在运行着超过十亿台相似的设备。

理查德·马修·斯托曼(美国自由软件基金会创始人):这是一个可以展示自己聪明才智的一个领域。当然,并非所有破坏安全系统的人都是黑客。这是一项技术,人们有价值观,技术能为不同的价值观服务。谁控制技术,谁就决定其价值。

与人类过去所有的经历一样,一项新技术一旦产生,人性中的恶念往往表现得更加殷勤和主动。被证实的首例计算机犯罪发生在1958年的美国。一名工程师偷偷修改了计算机的程序,使他的银行账户不会出现负值。这个取之不尽的小小宝藏,安全地生存了8年,直到1966年才被毫无经验的世人发现。

基斯·马丁(英国伦敦大学皇家霍罗威学院教授):这样的事情一旦出现,有组织的犯罪就会接踵而至。事实上互联网正在遭遇一波又一波有组织的犯罪,因为人们会以此作为赚钱的手段。所以从实验行为演变为你所认为的最严重最坏的事情,这是可以通过电子通信技术实现的,我一点也不惊讶。

伦纳德·克兰罗克(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教授  互联网之父):直到1988年,第一个“蠕虫”被一个名叫莫里斯的人搞出来了。它席卷了数量极多的信息系统当时没有防备,于是集体喊痛!我们想,好吧,这只是一个小偏差,但是我们错了。这是互联网首次展示它的负面影响,原来互联网上也不尽是好事。

以绝不亚于互联网发育速度膨胀的网络犯罪,不断发展出令公众震惊的不凡故事。这位美丽的俄罗斯姑娘叫克里斯蒂娜,年仅21岁,她纠结一群年轻的同伙,运用一款自己编写的病毒软件,平均每月从英美银行的账户中窃取三百二十六万美元。

一个被成为“要塞”的僵尸网络,在2012年1月后的年半时间里盗窃了超过五亿美元。它侵入全球五百万个人电脑,并在数十家国际金融机构肆意出入。美国联邦调查局需求八十一个国家的支持,但此案依然在艰难的侦破中。在权威数据的统计中,2012年,网络犯罪让美国损失了207亿美元,710万网民成为受害者,平均每人损失290美元。2013年,中国破获网络犯罪案件17万起,直接经济损失约2300亿元,受害者接近三亿人,平均每分钟就有600人被侵害。2013年,全球每10人中就有一人成为网络诈骗的受害者,可统计的网络犯罪使全球个人用户蒙受直接损失达1130亿美元,每天有50万人因此被侵害。这是人类过去的经验不能理解的现象。

唐·B·帕克(美国斯坦福安全研究所计算机专家):因为计算机的钱是没有任何重量的,并不像现实中的偷窃那样必须靠人力将其运走。因此利用计算机进行金融诈骗,就好像在计算机系统中改变一个数字那么简单。你偷窃一百美元和一百万美元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罪犯人数与犯罪强度没有了必然的关系,受侵犯人口的比例史无前例地在增加。犯罪者和受害者描绘出一个时代不容乐观的新格局。Innobase X认为,互联网犯罪的影响对普通人的生活将越来越大,而公民应对互联网犯罪获得的培训是远远不足的,这个问题应该在义务教育阶段就提上日程。

爱沙尼亚首都 塔林

新技术力量面前遭受威胁的不仅仅是个人,甚至会是一座城市或者一个国家。波罗的海国家爱沙尼亚曾经经历一场网络时代的国家灾难,2007年4月,这个从前苏联独立出来的国家试图将首都中心广场上一尊前苏联的青铜战士塑像移走时受到了突如其来的网络攻击。全球超过一百万台计算机瞬间前来登陆,以所谓“拒绝式服务”的攻击模式使这个国家的公共生活全面瘫痪。

阿莱克斯·克罗托斯基(英国伦敦政治经济学院访问学者):这对21世纪的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个灾难,网络瘫痪了意味着政府机构信息渠道、任何媒体信息,所有的信息都没有了。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意味着整个国家一下子失去了武装,无法沟通也无法组织信息。

事后,媒体调查得知,这次震惊世界的攻击的发起者只是一名稚气未脱的年轻人,因为不满爱沙尼亚政府的做法,他通过远程控制,驱动百万台计算机大军踏上了爱沙尼亚的网络领土。

伊朗 布什尔核电站

伊朗则是另一个受害者。首都德黑兰以南一百公里的布什尔核电站从2007年9月奠基动工之日起,就是由国防军参与保卫的机密地带。2010年7月的一天,核电站里正在工作的八千台离心机突然出现故障,电脑数据大面积丢失,其中的上千台被物理性损毁。侵犯者不是能行走的特工,也不是成群结队的士兵,是后来被命名为“震网”的新网络病毒。

菲利普·齐默尔曼(PGP邮件加密软件开发者):震网是一种复杂得令人难以置信的病毒。在‘震网’之前,恶意软件做得都很简单,一至三个人就可以完成;而开发‘震网’需要一个庞大的团队,团队中的工程师具有多种不同的技能。

事过多年,这个一定存在的破坏者是谁、他在哪里,至今无从确切知晓。人们只知道,这个瘫痪了一座核电站的数字武器是装在一个小巧的U盘中,通过不易为人觉察的方式溜进了核电站一名工程师的电脑中。

乔治·斯特朗(美国网络与信息技术研发计划负责人):安全是一个复杂而艰难的问题,因为这是一场战争。一方是提供安全的人,一方是破坏安全的人,现在战争已经升级。

在人类历史上,任何一项新技术的出现都不曾像网络技术那样放大了人性恶的能量。几乎建构和支撑人类生活的所有的坚固都变得脆弱。所有的安全感都面临着新的危险。

千万年来,如同积累生存发展的经验一样,人类积累了丰富的保护自己财产和人身安全的经验。即便在法制化社会的今天,不论是东方还是西方,伴随着人类成长的经验,钢筋铁骨依然一目可见。不幸的是,曾经的手段伴随既往的经验一同消散。

林宇(北京网秦天下科技公司首席执行官):互联网上的犯罪确实体现在肯定是高智商,拥有高科技技能和一个不懂网络安全知识、互联网知识群体的对抗,它这个差距可能会更大了。

基斯·马丁(英国伦敦大学皇家霍洛威学院教授):假想我们在非洲长大,就知道狮子可能对我们的生命构成威胁,也知道离开家后要锁上大门,但到了网络空间,人们就会完全失去防范意识。因此必须逐渐让人们意识到网络空间同样存在危险,而对于整个社会来说,需要重新理解网络空间存在的风险,思考如何应对。

“枪械无罪,有罪的是扣动扳机的人。”这是著名的AK-47突击步枪的发明者卡拉尼什科夫在人们热议枪支犯罪的时候为自己创造的申辩。

技术是中性的,互联网是那把无罪的“枪”。但AK-47并不是每个人所必需,网络和网络终端却是新时代的必用品。AK-47被有罪的人扣动扳机,你可以看见他的身影,听见它的声音。网络的扳机被有恶意的人扣动,不论他近在隔壁还是远在天边,全都无踪无息。

约翰·郝莱(美国计算机历史博物馆馆长):在网络上有破坏力的人全都没有踪迹,在很多情况下,与那些防守或预防攻击的人相比,那些犯罪的人似乎更有优势。我想在技术发展的历史上,我们还没有经历过类似的斗争。

周鸿祎(奇虎360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做木马做黑客的这些人呢,他也不知道用户是谁,他可能也从来没见过那个用户,所以我们感觉他们好像比较缺乏真正的内疚感或者犯罪感。

怀揣侵犯的动机,对几乎无数的人实施有害的侵犯,却不再有传统犯罪中普遍具有的犯罪感,这将是人类应对互联网犯罪的重大时代命题。

新技术不仅让传统犯罪呈现出新面貌,新技术也催生了完全超乎人类经验的新伤害。17岁的加拿大少女帕金斯欲2012年4月悬索自尽。14岁的英国女中学生汉娜于2013年以相同的方式自尽。因为电视剧《星梦奇缘》为不少中国观众熟悉的韩国女明星崔真实于2008年10月在家中自缢身亡。18岁的中国广东陆丰少女小琪于2013年12月跳河自杀。这些令人惋惜的自杀,原因都是相同的,无数的人、无数的陌生人,通过网络对她们进行无休止的羞辱,这的确是只有网络才能施加的暴力。

帕特里夏·华莱士(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高级研究员):当你坐在一台电脑前面的时候,你有一种人身安全感。你能够强烈地感觉到你和你的交流对象之间的距离。你会有一种匿名的视角,不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不安。

基斯·马丁(英国伦敦大学皇家霍洛威学院教授):一定有些在现实生活中不会犯罪的人却在网络上犯罪了。英国社会一直在热议‘网络欺凌’的问题。虽然学校操场上时常会有欺凌发生,但实际上真正走到其面前对其恶意相向是需要一定的心理建设的。如今通过社会化媒体不断发生‘网络欺凌’,我相信很多网络欺凌者在现实生活中并不会这么做,而且很可能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欺凌行为,也不清楚会带来什么后果。

千万年的人类生活中,在我们的村口、街头、居民区,一个人所能面对的语言凌辱能向你施加语言暴力的人数量是有限的,范围是相对确定的。但网络时代,每一个人都可能因为某件事甚至一句话被千万人包围起来,面对毁灭性的力量。

曹国伟(新浪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我们的很多言行都是受现实生活中法律的约束,所以在网络上我们的言行是需要底线的。这里面包括了法律法规的底线、社会制度的底线、国家利益的底线,还包括公民合法权益的底线、道德底线、社会风尚的底线,还有我们所说的事实真实性的底线。

所有的人,处在所有年龄段的人、身居不同处境的人都不再安全了。传统防范经验中,一个人不可能连续遭受相似侵害的概率也失效了。一个安全不再取决于你身边的环境涌动在网络世界里万千恶的动机有可能同时加于一身。Innobase X发现,现有法律的惯例具有“罪不责众”的倾向,因此追究网络欺凌甚至轻微网络犯罪的成本太高,导致个人和组织在网络上遭受的伤害案例越来越多。

北京360公司总部

在中国提供网络安全服务最大的网络公司360监测屏幕上,各种有害程序汇成的洪流从来不曾间断过。在一年时间内,这里发现了超过八百万个“木马”后门,一天之内监测到超过86万次的黑客入侵。高峰时刻,每小时捕获的恶意软件达到六万八千个。

周鸿祎(奇虎360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所以每天你会发现有特别多的木马变种,这个变种已经不是以百万计,而是千万和上亿来计。

弗拉基米尔·赞波连斯基(卡巴斯基全球产品与技术分析总监):1994年,我们每小时监测到一个新病毒。2006年,我们每分钟监测到一个新病毒。2011年,我们每秒监测到一个新病毒。现在我们每天能监测到20万个新病毒。增长速度甚是惊人。以中国来说,24%的U盘被病毒感染。将来有可能比如说你的手表、你的皮带、你的眼镜可能都是智能化的。你家里的汽车、冰箱、彩电都是连接网络的。这些东西如果被攻击了,那它对你带来的威胁,实际上就会涉及到人身。按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未来网络的攻击,我觉得它的影响力和后果将会比现在严重很多。

被大洋那边爬过来的“蠕虫”瘫痪的电脑刚刚修复,同一片大陆的“木马”又钻进了你终端的肚皮。国界之内的盗窃者刚刚刷过你的银行卡,国界外面的强盗又让你在精心设计的诈骗中上当。在你身边会缺乏这样不幸的遭遇者吗?

如同人类过去的经验告诉我们的一样,公共社会建立起必要的防范机制总要比犯罪的行动迟缓得多。1996年,美国从高校和IT企业高薪聘请技术人才,成立了侦查计算机犯罪行为的行动小组,简称C-37.美国也因此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建立应对互联网犯罪专门机构的国家。1998年9月,中国国家公安部成立公共信息网络安全监察局,标志着网络警察这一新警种在中国诞生。

唐·B·帕克(美国斯坦福安全研究所计算机专家):附近这是一种犯罪方式的巨大变化,可以说计算机犯罪或者网络犯罪已经取代了传统的犯罪,成为了如今主要的犯罪方式。

如同田野里的禾苗一样,总是受管理的人类个体也生活在行政和司法管辖的确定地界里。但没有空间边界的互联网让曾经的田埂不再是规范责任和安全的界线。

巴勒斯坦-以色列隔离墙

唐·B·帕克:互联网的不断发展,打开了更广阔的犯罪空间,无论在哪里都一样。网络犯罪得到了更大的自由。

司法权是既定民族国家主权的构成部分,网络的罪孽绝不会呆在特定的国家范围内。对新时代的侵害者而言,每一个界线内的空间都不够大。

2004年8月,中国司法部门破获了中国网络史上最大的色情传播案。相关罪犯落网后,警方发现色情网站的幕后操作人王勇是一位华裔美国人,居住在纽约市法拉盛皇后区。中国警方向美方提出协助抓捕的要求却遭到美方拒绝。

卢建平(国际刑法学协会副秘书长):最大的问题就是所谓双重犯罪的标准。所谓双重犯罪的标准就是说,A国和B国对同一件事情,两个国家的法律都应该认为它是犯罪。如果说A国认为是犯罪而B国不认为是犯罪的话,那么这个事情就做不成了。

此后的7年时间内,王勇一直逍遥法外,并将网站发展为全球最大的中文色情网站。直到2010年4月,中国警方获得了王勇大量传播儿童淫秽色情内容的证据,这种行为也违反了美国法律,才得到了美国警方的协助将王勇抓获。

基斯·马丁(英国伦敦大学皇家霍洛威学院教授):“这异常困难,反观国际社会何种行为才会被全世界都认为是犯罪,在全世界范围内难以达成一致。所有人都承认儿童色情是违反道德的恶行,必须禁止。我相信这点所有国家都是一致的,但是如何界定儿童呢?这就不一定了。在一些国家儿童是非常小的孩子,而在英国,包括我所在的苏格兰地球,儿童色情针对的是12至18岁的孩子,这就是我们面临的问题。

法律不是数学,人类不会用同一个等式。同一个行为或者是合法或者是非法或者是过错,是历史分娩出来的不同民族文化的构成部分。在相对封闭的过去岁月里,国界既是政治边界,也是经济和文化边界,偶尔发生的法律冲突并不那么明显。但在互联网连接全球的新时代,需要进行更多法律合作的不同国家,必然遭遇法律价值判断不同的时代课题。

在漫长的全球化路途上,人类在打击国际犯罪的合作中也不是全无建树。1923年,世界各国的138名代表参加了在维也纳召开的世界刑事警察大会,诞生了国际刑事警察委员会。1977年,国际刑事警察委员会正式更名为国际刑事警察组织。

马库斯·库莫尔(联合国互联网治理论坛协调员):我们唯有通过合作才能解决这种问题。通过政府间的合作、警方的合作,以及执法部门的合作来彼此交换信息。

欧洲网络犯罪中心

2013年1月,欧洲网络犯罪中心在荷兰海牙成立,任务是帮助成员国追查网络犯罪,提高企业民众防止网络犯罪的意识。

薇薇安·雷丁(欧盟司法专员):在欧盟级别上,不会再有20种法律条文,规则在整个大陆上都只有一个,一站式的管控。这样也为公司打开市场。公司不用再应对28个监管机构、28个法案,而是一个机构一个法案,这将非常重要。

互联网技术使人类全球化的进程一步跨入了历史性的新阶段。人类的交流与交往、生存与发展,再也不能拘谨在一隅之地。

照片中的服务器,体积只有两个旅行箱大小,它是承担互联网中所有网站域名的解析和管理的根服务器之一。这个网络世界的关键设备管理者是国际互联网名称与数字地址分配机构ICANN。多年来,围绕着根服务器的管理方式,全球大国之间的争议持续至今。

贾尼思·卡科林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干事助理):美国政府和ICANN还是有联系的。这是他们之间签署合同的结果。但这是互联网发展历史的结果,是美国政府与非政府实体,即管理机构之间进行职能外包和协调的结果。

由于互联网技术首先在美国土地上发端,根服务器便与美国有着密切的关系。目前,总计13台根服务器,一台设在日本东京,两台设在欧洲的荷兰和瑞典,包括主根服务器在内的其余十台都在美国。理论上,特殊情况下,特定的国家可能被掌控根服务器的国家删除在互联的网络世界之外。欧盟、俄罗斯、中国等国家和国际组织,先后对美国主导根服务器管理权提出异议,希望这一局面能得到改变。多年的争执,不同立场的国家之间并未达成一致。

詹姆斯·刘易斯(美国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我们可以将与会国家分成三个阵营,一些国家认为应该保持现有模式,一些国家倾向于政府机构管理模式,还有大多数国家尚未拿定主意。

2014年3月14日,美国政府机构表示将放弃对ICANN的管理权,把这一权力移交给全球利益攸关体。这里的“将”会是多久,这个“全球利益攸关体”该是怎样的机构并没有答案。

斯蒂芬·克罗克(ICANN理事会主席):我们乐意见到在ICANN领导力层面有更多参与例如董事会和各类委员会等。同时我们希望有很多代表基层意见的本地参与帮助制定政策、解决问题。

詹姆斯·刘易斯:我们现在看到的大辩论该怎样治理互联网是由联合国机构治理好还是由国际电信联盟治理好,我不知道结果到底会怎样。

马库斯·库莫尔:我们拥有一个基于国家主权的国际合作体系,这一体系已经存在了四百年左右,联合国也是在这种体系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项没有国界限制的技术。因此怎样在互联网治理中处理这一问题便成为了我们面临的一项挑战。

关于ICANN进一步国际化的进程,关于国际互联网的治理模式,各执己见的国家依然争论不休。2014年6月23日,ICANN第50次大会在伦敦举行。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中国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主任鲁炜代表中国政府提出,各国应求同存异,增进理解,达成7点共识。包括:互联网应该造福全人类而不是危害,应该带来和平与安全而不能成为一个国家攻击他国的利器,应该更多服务发展中国家的利益,应该注重保护公民合法权益,应该文明诚信,应该传递正能量,应该有助于未成年人的健康成长。

鲁炜(中国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主任  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正如ICANN愿景所言,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网络,中国将始终坚持开放的、合作的态度,与各国携手来推动互联网治理,迈向全球共治的时代。

7条共识得到一百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参会的三千多名代表的强烈共鸣和广泛赞同。参会代表纷纷表示,7条共识应该成为全球共识。

人类的协商与合作,还在艰难的跋涉途中,而新时代的国家安全问题已被更为紧迫地提上日程。

爱德华·约瑟夫·斯诺登(美国‘棱镜’项目揭露者):我叫斯诺登,我今年29岁,我就职于博思艾伦咨询公司,是夏威夷的一名分析师。任何一位分析师,能够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锁定任何被选择的目标。

美国国家安全局秘密监控用户的通话信息、即时通讯、电子邮件、聊天记录、视频文件的“棱镜”项目,让整个世界震惊。仅2013年3月,它就在全球搜集了970亿条用户数据,监控范围覆盖全球70亿人。巴西总统迪尔玛.罗塞夫、德国总理默克尔、墨西哥总统潘尼亚尼托等35个国家的政要被jianting。20国集团首脑峰会位于纽约的联合国总部等重要政治活动和机构都在美国的jianting监视之中。

美国政府的霸权意识在互联网时代这一没有边界的延伸引起举世震怒和谴责。

迪尔马.罗塞夫(巴西总统):我们面临的威胁很严峻,巴西公民权利和自由都遭到威胁。巴西公司机密被窃取,这是对我们主权的亵渎。

克里斯蒂安·福克斯(英国威斯敏斯特大学教授):政府机构荒唐地认为他们可以通过监控公民来解决世界范围内的犯罪和恐怖主义问题。实际上这已经演变成一种国家暴力和恐怖暴力之间的恶性循环。

米切尔·卡普尔(美国电子前沿基金会联合创始人):情况已经坏到政府秘密采取行动,政府看起来付出了持久的、大范围的、难以置信的努力,来让每个人的安全感和隐私荡然无存。美国政府以前有能力,现在仍有能力看到任何想看的东西。

庞大而无孔不入的监控,根服务器管理权的争论,映照着互联网时代一个无可争议的事实——网络安全已经成为国家安全的重要基石。今天,已有40多个国家颁布了网络空间国家安全战略。仅美国,颁布与网络安全有关的文件达40多份。

2013年,日本出台网络安全战略,明确提出“网络安全立国”。同一年,印度出台国家网络安全策略,将目标定为“安全可信的计算机环境”。2014年2月19日,德国总理默克尔与法国总统奥朗德探讨建立“欧洲独立互联网”,计划从战略层面绕开美国,强化数据安全。2014年2月27日,中国宣布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领导小组成立,从顶层设计上宏观规划国家网络安全战略和信息化建设。2014年7月16日,中国国家主席XXX在巴西国会发表的演讲中强调,当今世界互联网发展对国家主权、安全、发展利益提出了新的挑战,必须认真应对。虽然互联网具有高度全球化的特征,但每一个国家在信息化领域的主权权益都不应受到侵犯。互联网技术再发展也不能侵犯他国的信息主权。

XXX(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主席):在信息领域没有双重标准,各国都有权维护自己的信息安全。不能一个国家安全而其他国家不安全,一部分国家安全而另一部分国家不安全,更不能牺牲别国安全谋求自身所谓绝对安全。国际社会要本着相互尊重和相互信任的原则,通过积极有效的国际合作,共同构建和平、安全、开放、合作的网络空间;建立多边、民主、透明的国际互联网治理体系。

长远的结局应该是确定的。千回百绕、千辛万苦,人类总是在和平合作的路途上接近着理想的目标。眼前的困境也是确定的。联通一切的互联网,为整个人类的全球生活方式已经发出了立体的叩问。

时间: 2024-10-15 13:0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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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遗迹,是君士坦丁堡城墙的一部分,它在东方与西方的分界点上,横亘了一千年.曾经绵延二十多公里的墙体上,耸立着九十六座塔楼和三百多座角楼.碉堡,来自基督徒和穆斯林军队的二十四次大规模围攻先后饮恨而去.这座恢弘的不败之城,在1453年迎来了不同寻常的入侵者. 奥斯曼土耳其大军不仅拥有司空见惯的步卒.骑士和战舰,还带来了从来不曾出现过的被称作乌尔班大炮的新式武器.这种青铜大炮长五米,重十七吨,口径七百六十二毫米,所用的花岗岩炮弹重达六百八十公斤. 在彻古今的轰鸣持续了四十八天之后,以东罗马的旗帜屹立

《互联网时代》第四集 再构

这些因虚幻矗立起来的实在,已经矗立了四千五百年,当古希腊理性的眼光发现了人类最古老的人工遗迹,他为什么存在,它怎样如此厚重地矗立起来,就成了人类两千年来的历史谜题. 在人背肩扛的遥远年代,它能以数十万粒, 以吨为重量单位的巨石,直接触摸一百四十八米的蓝天,那如同纽约帝国大厦的高度,它在接近赤道的位置,披风淋雨四千五百年之久.依然不肯萎缩自己巍峨的身影,就在于它选择了最稳定的支撑.它为自己的宏阔与壮观提供了最合适的结构.它在人类生活中无孔不入的矗立,不是在尼罗河畔,而是在我们所有的社会生活结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