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大唐袜业城内,有两面三层楼高的墙。一面贴满了来自大唐各个自然村的160户家庭的老照片和对应的新照片,另一面,是上万双袜子组成的袜子墙中融入其中的100张女工的笑脸照。
女工照片嵌入到袜墙之中,则是大唐对外乡打工者的深切关注与尊重。
漫步全球最大的袜业交易市场中国大唐袜业城,1000多间营业房和500多个展位集中经营着轻纺原料、袜子、袜机、各种配件以及相关物流,大厅的墙壁上到处是闪眼的广告牌。
贴满了来自大唐各个自然村的160户家庭的老照片和对应的新照片。
家族相册是对地方历史的还原,也完成了对当下的记录。家庭变迁发展史,是对大唐历史的一次集体叙事,让人们看到了用袜子编织的区域变迁史。
在一家原料市场商铺内,店主在整理制造袜子的原材料。在大唐袜业原材料市场,这种商铺就有两百多家。
大唐袜业的兴起,大量的外乡人涌入大唐,进入不同的工厂,活跃在织袜的各个流程上,然而,重复的劳动,固定的动作,对于袜子以外的世界,她们则没有过多的关注。
有人说,关于袜子的最令人心驰神往的故事发生在中国大唐。
作为一种编织艺术,袜子凝结着古老的手艺,从5000年前的中国开始,这一古老的织物,它的织造中心在全球范围内经历了百转千回的迁徙,而在今天重新回归于大唐。
1988年,大唐建镇,为袜而生。
【路与城】袜业帝国的土壤
大唐,是位于浙江诸暨市中部的一个乡镇,这里是国家建设部小城镇建设试点镇。25年前,它还仅是一个千余人的小村庄,然而一双小小的袜子却改变了这个小村庄的命运。
在大唐袜业创始人之一的张金灿眼中,开元路是大唐镇最重要的一条路。
过去,大唐镇汽车站设立在路中段,开元路是大唐人出行的必经之路,也是外地人进入大唐的第一条路。十多万外地人与三万多大唐人差不多每天都会在开元路上行走。
上世纪80年代末期,张金灿涉足原料贸易,从广州、海宁等地运输紧俏物资到大唐贩卖,走的都是开元路。
5年前,当一位五泄镇戚姓老板投身袜业时,他每天不厌其烦地穿梭在这条路上,思索着如何把企业做大。一位名叫市川的日本大阪人,每个月都来大唐,他为大唐袜工勤劳热情感动,又对开元路的拥堵与混乱感到郁闷。
沿着从东至西的开元路进入大唐,在一处路口,坐落着大唐庵。从外表上看,它与诸多中国乡村的普通庵堂、庙宇没有任何相异之处。
但在老一代大唐人的记忆里,这间低矮的房子,大多与他们最生动的记忆有关。庵堂的记忆,与此处的香火之事无关,它联接的是大唐人从事袜子的早年时光。
它从30多年前的一个路边小村庄开始,因为一些零星的、或明或暗的地下袜子交易,开始了自己寒碜的现代化历史起源。
没有人会意识到,这些只为解决日常饥馑的大胆举动,会催生出一个改变全球袜业产业界的经济神话。
民间产业的跃进,进而影响到行政区划的调整。1988年,大唐建镇,以袜子为图腾,它彻底告别农业文明,骤然进入到了以契约、商业合同、机器化流程生产组织而成的工业体系中。
进入到大唐袜业城和大唐袜业轻纺市场,四处是形形色色的生意人、货车、三轮车、轿车、银行以及密密麻麻的餐馆。走进一幢幢家庭作坊,那些装饰着马赛克的乡村小洋楼里,十几台织袜机24小时不停歇的轰鸣运转。
将每一寸空间利用到极致的工厂,嘈杂无序、大量堆放生产原料的仓库,几乎裸露在大唐的每一个角落,人们处处可见袜子所塑造的这种独特的城镇景观。 尽管在视觉上大唐是缺乏美感甚至是杂乱无章的,但正是在这些视觉表皮的背后,联接着大唐日常的生产生活状态,蕴藏着在此地日夜咆哮的工业化力量。
这里,每秒生产365双袜子。如今,漫步全球最大的袜业交易市场中国大唐袜业城,1000多间营业房和500多个展位集中经营着轻纺原料、袜子、袜机、各种配件以及相关物流,大厅的墙壁上到处是闪眼的广告牌。
【袜与城】袜城产业链的圈子
凌晨6点到夜里10点,大唐的大街小巷都车嚣滚滚,将袜子、袜子的消息、袜子的故事传播到每一片双脚踏及的土地上。
这片53.8平方公里的土地,就像一个没有围墙的工厂,一百多个龙头袜企像母鸡带小鸡一样,引领着200多个小工厂、家庭作坊、加工户齐头并进。全球1/3以上的袜子在这里织造。
几乎任何一家袜厂的周围,就有三五个为其提供原料的本地企业。他们彼此相识,甚至称兄道弟,既在业务上往来,也在各方面互帮互助。
这个圈子交织着产业、社会、人情和乡土。
上个世纪70年代末,受上海等地国营袜厂的影响,大唐人看到了生存之道,白手起家开始了原始的手摇袜机的时代。
钟开继所在的村子,是诸暨袜业的起源地,或许谁也不会料到,几十年前,钟家大队食堂里办起的第一家队办袜厂,会成为如今世界袜都的源头。
1976年,钟开继从诸暨中学毕业回家,他看到了这样一个场面。一个个乡亲手摇着袜机,织出了一双双尼龙袜。慢慢地,这个集体的企业变成了私人。
头脑灵活的钟开继意识到,这是一条摆脱贫困的路子。他买了第一台手摇袜机,准备生产尼龙袜。而摆在他面前最大的难题是:原料。由于特殊的时代关系,作为原料的丝还不能在市场上正常流通。
一大群跑采购的供销员,他们凭借着各种关系,把一吨吨丝从东北拉了过来,然后再运到海宁印染,最后拉回乡村织袜。这是最原始的一条产业链条。
1979年春,钟家村的村干部从一农户家做手摇袜受到启示,发动全村的力量,办起了上百人的集体手摇袜厂。正是这个袜厂,为现在的大唐袜业点燃了星星之火。
由于中国乡村最常见的地缘关系和宗族关系,像传染一样,钟开继的邻居、亲戚都开始摇起了袜子。亲戚带亲戚,邻居带邻居,钟家村160多户人家有120多户开办了最初始的袜厂,名气渐渐也大了。
随后几年,周围村庄的人看到做袜子能赚钱,纷纷来学艺取经,做袜子的、卖袜子的渐渐聚集,一个成熟产业链的小城镇雏形显露出来。
1988年,大唐建镇,一些更为活跃的身影出现在大江南北。没有技术,他们就去国营企业偷取真经;没有资源,他们就去棉纺企业捡拾线头。时光的大潮席卷了过去的故事,这片有着25万从业人员的土地则记载着其中的秘密。
【人与城】迁徙融入的外乡人
在中国大唐袜业城内,有两面三层楼高的墙。一面贴满了来自大唐各个自然村的160户家庭的老照片和对应的新照片,另一面,是上万双袜子组成的袜子墙中融入其中的100张女工的笑脸照。
家族相册是对地方历史的还原,也完成了对当下的记录。家庭变迁发展史,是对大唐历史的一次集体叙事,让人们看到了用袜子编织的区域变迁史。
女工照片,则是大唐对外乡打工者的深切关注与尊重。
大唐袜业的兴起,大量的外乡人涌入大唐,进入不同的工厂,活跃在织袜的各个流程上,然而,重复的劳动,固定的动作,对于袜子以外的世界,她们则没有过多的关注。
2006年3月,25岁的边瑜离开家乡同山镇,只身来到大唐,转眼八年,这个33岁的女人已经成为莎耐特袜业有限公司的副总经理,管理着600多号员工。
浙江莎耐特公司是一家外贸型袜子生产企业,月产袜子10万双,而它的代工企业却有200多家。
记者见到她时,她一蹦一跳地从楼上跑下来,红色的背心、宽松的迷彩裤,随意的装束很难让人联想到她就是诸暨市最大袜业出口企业的副总经理。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在24岁到27岁短短的三年间,善于理财的边瑜挣了2000万元。
在带领记者参观加工间时,她的手机响起,几分钟过后,边瑜挂断电话,平静地说,刚刚美国那边打来订单电话,要订3000万双袜子,8月份交货。
边瑜的父母都是普通种地的农民,当年她考上大学的时候,弟弟还在读初中。由于家境贫困,父母逼她做选择,你要读大学就要负担你弟弟的学费。她眼睛眨也没眨,答应了。
从高中开始,边瑜就一边打工一边念书,从那时起,她就已经规划好了自己的人生轨迹,一直规划到我50岁。
在逆境中成长的边瑜背后有太多的酸甜苦辣,别人问起她总是一笑而过。现在,这个外乡来的打工妹正带领着更多的姐妹在大唐闯出属于自己的成功与幸福。
融入大唐的外乡人中,还有一群不容忽视的群体,他们是常年在大唐做袜子生意的外籍人士。
45岁的菲律宾大妈Joie2013年来到大唐。
坐在堆满袜子的办公室里,Joie用英语嘟囔着自己好像又胖了。Joie所在的KSL公司是一家美国的制造商和进口商,在菲律宾和中国南京都有工厂。去年初,公司将Joie调任至大唐,此前她从事市场销售达10多年。
按照Joie的说法,自己大部分时间宅在分公司里,对供应商的产品进行质量把关。
现在,这个菲律宾大妈正努力融入大唐,她和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外籍人士一样,积极开拓着自己的中国圈。
启示:政府牵手企业打造区域品牌
大唐孕育了大唐袜业,让这个世界袜业的制造中心打上了城市名片,成为品牌效应的成功案例。而这背后的推手则是政府。
2013年10月18日,第十一届中国国际袜业博览会在浙江省诸暨市大唐袜业市场开幕。诸暨市全力打造大唐袜业这一区域品牌,政府投资2亿多元,以大唐城及其图形符号,作为集体商标。
(编辑 /整理: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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