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招魂,香草还生三户地
当年呵壁,湘流应识九歌心
这是在学习《离骚》时补充的一句话,后来才知道这是岳麓山三闾大夫祠上的对联,而去了那么多次岳麓山,终究是没有找到三闾大夫祠落在哪里。
端午,之于我而言,有着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我对屈原,有的不仅是一种敬仰,一种歆羡。第一次来长沙,途径汨罗车站,当时内心一颤,对于这个屈子葬身的地方充满了神往。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在端午节去一次汨罗,饮一口汨罗江,那是一场神圣的仪式。
独在异乡为异客,不知道何时才能重归故里。于是刚过五一,便计划着端午回一次家,但是由于种种原因,计划落空。临近放假,却又没有对汨罗之行有任何准备,偏偏期末考又一天一天地来了,迫不得已,在宿舍和自习室度过了这个端午。
端午三天假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留在学校的同学倒也有一半,还未放假就和班委们一起张罗着买粽子给留校的同学们过端午,今天六点就早早起床和学委一起去拿了预订好的粽子,给同学们送到宿舍。忙活完这已经是八点多了,又一阵困意袭来,上床倒头便睡。十一点突然醒来,浑浑噩噩的下床洗刷,看到了桌面上的粽子,这就是午饭了吧。
粽子早已是冰凉,倒上一杯热水放在旁边。神奇的绕线方式让我半天没有解开,剥开粽叶,没有熟悉的粽香,也没有熟悉的糯米味道。个人觉得,全国各地的端午节,汨罗应当是最隆重的吧,而距离汨罗一个小时车程的长沙,粽子的味道应该是比北方好吃的吧。可是一切都是那么的意外,一切没有想象中的美好,甚至说,不好吃。
咽下第一口粽子的时候,我知道,我想家了。就着对家的思念,咽下一口一口冰冷的端午节。想家的时候,会爬到山上,或者一个人爬到高处,面对正北——那是家的方向,感受扑面而来的风,近两千里的长途跋涉,他也累了吧,累的把故乡泥土的芬芳都丢在了半路上。那片神奇的土地啊,我的眼睛不能穿越空间看到你,我的身体也感受不到你的气息。或许,只有才梦里,才能回到那个生我养我让我魂牵梦萦的地方,那里,有我的灵魂,还有,我的家。
习惯在看完长沙的天气预报就看一眼菏泽的天气预报,家里下雨了,家里有雾霾了,家里高温了,两千里外,了如指掌,这样,似乎就能缩短我和家乡的距离,嘿,我一直在关注。许久没有听到纯正的乡音了,我们说的家乡话正在潜移默化像普通话靠拢,很大程度上只有音调不同了,真的害怕有一天,我会忘记了那个感觉,忘记了那些曾经教我描述这个世界的那些神奇的音节。
家里的门旁边是不是又插上了艾草——相传可以辟邪,妈妈早晨用艾草煮的鸡蛋是不是还是那个味道,我似乎闻到了艾草的芳香。艾,谐音,哀——这是一个虔诚的仪式,是对死者的哀悼也是对生者的希望。从来没有一次有这么渴望家里的端午节,没有什么神圣的仪式,也没有什么隆重的典礼。一家人在一起,吃个甜甜的粽子,便是生命的美好。
又想起熊召政的《饮一口汨罗江》: 嵇康的汨罗江,是一曲裂人心魄的《广陵散》;李白的汨罗江,是一片明月;苏东坡的汨罗江,是一条走不到尽头的贬谪之路;秋瑾的汨罗江,是一把砍头的大刀;闻一多的汨罗江,是一颗穿胸的子弹……这是他们生命的归宿,而漂泊四方的游子,孤魂野鬼般到处游荡。哪里会是我们的汨罗江?
有人说,北方的端午节不如南方的端午节来的隆重,来长沙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是现在,我只能无奈一笑不置可否,时过境迁数千年后的今天,这里都快要忘了这一切一切。所记得的,只是粽子,只是龙舟,只是刚被国家确立的法定节日。没有多少人会记得几千年前的今天,有一位伟大的爱国诗人心如刀割,绝望地投江自尽。只有在北方,没有南方这么多的河流,所以人们永远都记得吃粽子是为了纪念屈子,人们也永远不会忘记端午这天清晨早早的门上挂上一枝艾草来祭奠逝去的灵魂。
端午节,本是一个悼念日,而我感受到的这里的端午节,少了淡淡的艾香,多了一种欢腾的气氛和竞相发粽子的一种怪现象。这个冰冷的端午节,终究还是带来了我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