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完整地读俄罗斯的小说,是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那本小说的封面画是一座绿意葱茏、草木葳蕤的花园,透过半掩着的门扉,能看到园内透出来的幽幽风景,显出一派静谧古典的意味。
当年的老屠,以猎人的身份周游俄罗斯乡村,用温暖的笔触描摹秀丽的风光和淳朴的农民。相比而言,阿斯塔菲耶夫时代的人们拥有了飞机和汽艇,能够响着更深处的丛林挺近,所以新时代的猎人老阿,常年游历于接近北极圈的北方俄罗斯,哪里的河流更加湍急,山峰更为沉静,冬夜更加漫长寒冷,深邃的原始森林和广袤的冻土荒原沉默不语,保持着亘古依赖从未改变过的状态。
在这片神奇的、谜一样的疆土上,人们捕鱼,砍伐,猎取走兽飞禽,用换来的钱豪饮伏特加,一不留神就会葬身于此,尸体被啄食风干,化为养料回归大地。老阿的《鱼王》写这块土地,写这些人,疏散的故事情节中穿插着大量关于自然、气候、地理、风舞的细致描写,对读者的注意力真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注意力是这个时代最缺乏的东西。《盗墓》《局中局》用快速变换的情节抓住读者的注意力,读者是被动地被牵着走的。然而阅读《鱼王》这样的故事,你必须主动献上你的注意力,逐字咀嚼每一个细节,让想象力伴着文字飞翔,将你带入作者所描绘的那个天寒地冻、举目苍茫的场景之中。在这里,读者不再是花钱买享受的人,而是要化身为作者的同伴,二人合军一处,共同去营造一个充满细节的想象王国。
在想象中成为一个孤独的猎人。
在西伯利亚的原始丛林中,猎人搭建一座属于自己的小木屋,用于在夏季抵御蚊虫,在冬季对抗严寒。凭借丰富的经验和高超的技巧,猎人从急流中钓出肥美的鳕鱼,在密林间猎取高傲的雄鹿,在山谷中摘取熟透了的野果,天地之间,万物生长,但只有一个人在感受大自然强有力的心跳。每当夜幕来临,猎人在小木屋中升起温暖的炉火,煮着带有苦味的野山茶,修补白天扯断的衣服,打磨已然锋利的箭簇,或则再读几页梭罗的《瓦尔登湖》,为远方的情人写一首长诗,在忠实的猎犬的哈欠声中沉沉入梦……
喧哗与躁动是想象力的死敌,寂静与孤独才能带来更深层次的体验。放下手机,关上电视,一杯清水,一本厚书,让一个俄罗斯的老猎人,带你走近那飞机都不曾飞到的地方,去寻找和人类先祖的悠远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