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对着电脑,写代码程序,离开了外部世界的喧闹(racket),有点像基督徒的神职人员的生活,有点像中世纪传教士的生活
看看那些基督徒神职人员的苦修生活:
「平凡」是我们这一时代的一大特征,并且「平凡」的程度已经达到了使人震惊的地步。在以往的世纪里,连在教会内和神职人员之中,所有的各种差别,都远较今日更为显著分明。昔日伟大的圣人往往与强有力的大罪人同时兴起、并肩而立。然而,在今日,人类好似沉没于一种淡然乏味的「平凡」里,将光亮与黑暗混合在一起,使之成为阴郁灰暗的一团。这种现象特别在神修生活方面更为显著。
在许多方面,「生活」为我们这个时代的人远较上一代的人更为困难。的确,在神修生活中,有许多东西和方法,为我们这个时代的人已经失去了意义和吸引力,而被其它更重要的责任所代替了。这些责任是我们的先人所未曾负担过的。也许有人会说:「如果和上一代的人们相比,我们这一代人的神经系统就显得较为脆弱。这是两次世界大战给我们带来的创伤。」上面的话可能都是正确的,但并不足以说明我们这一时代之人「平凡」的根由。
当然,我们不应该陷溺到反动的保守主义里面去。否则,我们只要简单地继续或恢复昔日所有的一切,遵照古老的格言以及传统的方式,举行我们的祈祷,做我们的工作,利用我们的闲暇时间,就够了,何必研究神修革新的问题?然而,我们也绝对不应该忘记:在我们这个史无前例急遽变化的时代,在人们都急于寻找新的途径,暗中摸索探讨如何改革教会,革新神学、灵牧工作以及神修生活的时候,往往有牺牲古老传统内所包含之真实纯正的基督教义之危险。当然,基督教义的精神应该不停地更换新衣,以不同的面目出现于每一时代。因此也应该采取现代人之思想、交谈、生活等新的「方式」。这是每一个时代之基督徒都应该面对的一个严重问题。然而,现代的方式是否在本质方面比以往时代的方式更好,应该成为一个坦白公开讨论的问题。因为历史性的演变,并不能绝对保证一切都常常由好进展到更好的境界。因此我们的任务就是努力寻找适当的新途径,以确保能够达到更美好的境界。
「形式」与「内容」并非不关紧要的,或只是在外表上彼此相关连的。二者确实有密切的关系,是不能绝对适当地分割的?所以在这个急遽变化的时代中,我们应该特别小心留意,不要使我们于无意之间,在新的形式乔装之下,制造一些赝品去代替纯正的「内容」。我们同样也应该注意,不要把属于基督教义核心的东西,在革新的乔装之下,尽行抛弃。否则,其后果是非常惨痛而可怕的。这个危机不但只是一个理论的可能,而且还是一个真的事实。这个事实已经由一个普遍的现象所证明:「平庸」、「刚好及格」、「不要做分外的工作」以及「绝对不要超群出众」等态度,已经成了我们今日精神生活的「标准」。在今日的神职人员之中,实行这个「标准」的也大有人在。在修会人士之中,有不少的人讲论高妙的原则,但却很少有人做出实际的行动;今日有不少的组织,但炽热的生活却不多。今日在什么地方可以看到「圣愚」之人?今日是否还有神师必须严加限制他神子们所做的惊人「克己」与「苦工」呢?今日在什么地方可以看到那些光耀夺目的善表呢?今日在什么地方可以观赏理想化之多姿多采的具体生活呢?今日到那里去找那些甘贫乐道而度实际贫穷生活的神职人员呢?今日在何处可以找到真心实意为天主之神国奋不顾身而努力开疆拓土的志士与英雄呢?
今日的一般人,大都趋向资产阶级的享受主义。他们如果能够有漂亮舒服的汽车、在暑假中能够出外度假旅行,便沾沾自满自足。许多神职人员也不能超脱这种享受主义。我们固然不应该指名唤姓地评论他人,但也不应该在心中说:「主啊、我感谢你,因为我并不像那些有大宗收入和丰厚俸禄的神职人员。他们享受一个非常得意的捐献制度之成果。他们自以为是天主的管家,使自己的教堂在外表上看来井然有序、清洁美观。他们也会想办法,使自己在公共事务方面发生强大的影响力,受到人们普遍的尊敬。」我们不应该这样投石攻击他人,而只应该捶打我们自己的胸膛表示真心的忏侮。在任何环境之下,我们均应警惕,以免陷入上述的危险。
如果我们愿意用几句简短的话表达今日一般神职人员所遭遇的最大危机,我们就可以说:我们缺乏「神修生活」,我们没有足够的「克己」与「苦行」。现在我们抓住了我们这个时代之人「平凡」的根由。在以下两节中,我们先研究一下「神修生活」的性质和它的重要性,另外要讨论一下神修生活中的「苦修结构」,然后我们将要讨论一个在今日的环境中可以行得通的「苦修生活的具体方案」。
苦修生活的性质和重要
广义的苦修生活:「神修生活」就是「偕同天主与归向天主的生活」。当我们为了天主而忘记自己的时候,当我们热爱天主、赞美天主、感谢天主的时候,我们就是在度「神修生活」。在圣宠内的精神生活,就是在我们的自身内实行天主性的生活,也就是用信望爱三德忍受人生的黑暗与痛苦,而期待永生来临的生活;换言之,就是不与世俗同流合污,而遵照「十二宗徒训诲录」(Didache)内的祈祷:「主宠速降临,尘世不久存」之精神而度的生活。
神修生活确实是天主自由圣宠的恩赐。我们所赖以生存的一切先决条件与环境,例如:我们这个时代的背景及其潮流趋势,我们由遗传所得的性格与气质,我们的同伴与周围的一切人,我们所生存的社会环境与宗教气氛、以及天主为使我们容易寻到他所赐给我们的一切助佑等,都是天主的特殊恩惠。这一切恩惠,虽然不受我们自由意志的控制,但却给我们的自由意志开拓了一个广大的园地。因了这些自由的恩赐,我们自己的自由才能有所表现。换言之,在我们自身内所习修实现的「神修生活」,同时也就是天主自由赐给我们之圣宠的实现。
然而,当我们称赞圣宠的能力时,也切不可忘记:圣宠并不常常促使我们获得一连串的胜利,也不常常把一切神修的障碍给我们扫除净尽。圣宠并不是一株简单而不受阻挠及常常欣欣向荣的花木。圣宠也不能使我们袖手旁观,把一切发展「神修生活」的工作都推给天主独自去做。总而言之,「神修生活」之所以称为「圣宠」,就是因为它需要人每日辛劳地去培养,不断地去操练和实习。简而言之,「神修生活」就是遵照「圣宠」及「本性」的规律,按照完全献身与天主的动机,利用有效的工作、有计划的修练、有意识地发展在我们之内的信望爱三德的生活。「神修生活」的这一番修练功夫,就是我们所谓之广义的「苦修生活」。
每一个神职人员,现在都应该反躬自问,省察自己是否有一个上述的「神修生活」。或许我自己一直到现在还只是一个「业余的基督徒」,或许我受圣宠的保护,或许因了特殊环境和伦理的约束,我还「差不多」没有背弃正路。或许我所得到的最大恩宠,就是我从来未曾寻求过的东西;或许我从来未曾把天主所赐给我的圣宠当作一件重大的恩惠看待,或许天主藉着我生活的环境以及人事的变,迁如此照顾追寻了我,以致有朝一日我应该歌颂天主的仁慈说:「天主曾经由我愚蠢的生活中引出了一些善事。我的懒惰与怠慢,我的迟疑与冷淡,我心灵的固执与倔强等,都不能使他远离我,反而使他日益接近我。」这样的事确实是可赞美的!然而并不因此我们就可以推卸责任,而不按步就班地做我们应该做的努力。这些「努力」的对象,在年轻与老年的时期,能够有所不同,但在每一个人的「神修生活」方面,却占有一个相当重要的位置。(年长者因着天主圣宠赐给他的丰富经验,可能已经达到了神修生活炉火纯青的地步,在采用神修方法方面,可以有较大的自由。这种自由为我们青年人可能是一种危险,因此我们便不能任意取用。)
狭义的苦修生活:狭义的苦修生活只是上面所说之广义的神修生活的一部分,并且只指基督徒之苦修生活的那一部分。这种苦修生活就是真正基督徒的「克己」。基督徒的「克己」不但使人牺牲生命中的积极价值(为达到目的可以取用的合理有效方法),而且还牺牲人格的价值(当然保存着对更崇高价值之关系以及附属性),例如:婚姻权利,发展人格所不可缺少的自由,财物的占有权与独立的使用权等。
基督徒苦修生活的崇高意义:基督徒的苦修主义,无论在原则或实行方面,最低限度都不能由纯粹本性的理论或观点去加以解释和评价。连自然律也不能提示这种苦修生活的真正意义。在本性界内,有内在价值的东西,除非在特殊的环境的压力之下,是不应该被牺牲的。在本性界内,放弃那些有内在价值的东西,就本体而论是不可能的,就伦理而论是倒行逆施的不道德行为。为了一种本性道学的观念,而认为现世的一切事物都是无价值的,或平庸的,或具有危险性的,因此用现世及本性的观点而轻视憎恨现世的事物。这种轻视与憎恨,从心理学的观点来讲是不健全的,特别从它的动机来看,根本就是错误的。尤有甚者,这种本性的苦行主义,能够暗中破坏基督徒之「克己」的真正意义,并且阻挠其具体的实行。
从纯粹的本性立场来讲,能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个人因了特殊环境的缘故(这个环境有获得某一种善的必然性,而同时却排除了获得另一种善的可能性),实际受阻而不能获得与环境不相合之善。譬如:一个人为了训练自己的本性,使自己的行为能够中节,或为了能够积极地征服自己的情欲,所以放弃现代生活中的某些享受。但这样的苦行并不是基督徒苦修主义的真义。关于此点,人们亦可提出疑问,选择「福音劝谕」的生活,为大多数的人们,是否是「更好的途径」,以便在达成他们完整人格的各项尝试中整理出一个秩序。「福音的劝谕」也能制造新的危机,是一个简单的事实。(如果人将教会历史中的「英豪事功」以及「极端事件」这样去解释,自然就会做出许多惨痛和错误的结论。我们不应该以「自律」为动机去解释大圣人们生活中所表现的极端主义以及惊人的补赎和苦行,我们也不应该以「圣愚狂」或以一种不属于基督教义的「精神、历史、环境等的影响」去说明那些大圣人们的极端现象。)但是,如果补赎及苦行不是「戒律」,我们就不得不反对建立苦修主义的任何企图及尝试了。连基督徒特有的苦修(譬如「福音劝谕」)也不能用这一类的辩证为根据而成立。因为这一类的「戒律」或「苦行」主义,严格地来讲,是属于现世的和本性的。这类的解释忘记了:基督徒的苦修是基督教义的一「主要部分」,也是基督教义的一种「绊脚石」以及基督教义和世界之隔阂的一种表记。因此,如果不了解基督教义的本质,就无法了解基督徒的苦修主义。
苦修生活既然是一种追求「基督徒成全之德」的圣善努力,而「基督徒成全之德」又必须基于「爱德」,因此除非以「爱德」为出发点,就不能完全了解基督徒苦修主义的真谛。舍此「爱德」,无论是牺牲行为的高贵,无论是基督的榜样等,都不足以说明基督徒苦修主义的完整意义,并且正是逃避解答它本身所引起的问题。譬如:对自己的生命做一种自杀式的奉献,就不能称为基督徒的苦修。因为这种奉献根本就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不能真正实现对天主的「爱情」。
基督为什么选择了贫穷、贞洁、服从做为实现对天父之爱的具体表现与实际方法呢?
为解答以上的问题,必须先了解,在「克己」与「爱情」之间,应该有一个客观与内在的密切关系。这个关系就在于下面的这个事实:捐弃或牺牲以现世的观点所不应该捐弃的价值,就是受造之人对于永恒超越的天主之爱的「唯一可能的表现」;因为天主不但是世界之一切价值的最终意义与保证,而且他也愿意直接和我们相亲相爱。
这个爱情的启示,必须时常要求还报的爱情,因此也必须打破世界的渴望保持的孤立与隔绝。这个爱情的启示为世界是一个决裂。世界虽然是天主所创造所掌管的,但因了这个爱情的启示,却变成了一个次要的东西—暂时过渡的地方,我们人生的焦点,因了这个爱情的启示,已经转移到世界以外之另一个明确可以通达的去处了。
本性界的每一个美好的行为,都可以被圣宠提拔到超性的境界与爱德结合为一,以致可以成为共同实现天主救购之爱的行为。但这并不是说,这个爱情的超越性在本性美好行为的上面「显示」出来了。正因为这样的行为在本性与伦理方面是美好的,所以在现世才有它的意义—在它的本身之内才有正当的名义以及可理解性。但在这样的行为内,天主之永恒超越独立的性格并不能完全显出来。因此,天主只有缄默地隐藏在圣宠的境界之上。圣宠的境界远远超越现世的一切时间与空间的限度。我们对于天主的超越性以及现世的相对性之「承认」,只有藉牺牲现世的价值,才能够真正「显示」出来。这样的「承认」或「作证」,是天主直接赐给我们的恩惠,也就是超越现世以及现世一切美好之物的信望爱三德的真实流露,同时也是基督徒死亡的序幕—它的预演和赞许。因为在死亡中,人的整个实体与价值将完全赤裸裸地暴露于天主面前。在死亡时,人将要遭受最彻底的一次考问:是否要让自己进入一个暗淡而不可测量的来世,因此不得已而绝望地「克制自己」,将自己交于死亡的手中,或者是否希望藉基督死于十字架的奥迹而了解:彻底牺牲「现世其它的一切事物」,就是真正的热爱天主及与天主结合的生活,也就是将自己整个地交付给天主的表示。
如果狭义的基督徒苦修主义是基督徒之死亡的「预演」,将自己整个地投入永恒超越的天主手中,就是这种预演惟一可见的一幕。因为只有「死亡」是「现世最完备的牺牲」,同时也是信望爱三德最彻底的表现。但死亡也是一个不可逃避的,是天主为我们每一个人所命定的现世生活之结局。我们可以利用自己的自由,能够在罪恶中,也能够在救恩中,等待及接受它的来临,但却不能改变它那阴郁的面目,或除去它那「幽暗不明」的特质。为此「苦修生活」,就是自由捐弃以现世的观点认为所不应放弃之价值的「牺牲生活」,同时为受造之人也是惟一可见的方式和方法,藉以对永恒超越之天主表示自己诚恳的崇敬与做证。
基督徒苦修生活的重要性:如果我们实际放弃那些以现世观点认为所不应放弃的价值,我们就确实表示出对永恒超越之天主的爱情,并且因此就可以预演我们的死亡。这样的行为,最后只可以天主之普通或特别的召叫来解释。超性之爱也可以在本性方面稳而不见的美好行为中,或在伦理方面稳而不见的美好行为中实现(例如救赎之爱)。它也可以在缄默忍受痛苦和死亡中实现(例如超越的爱情)。的确,为忍受这些痛苦和死亡,苦修主义如果不是绝对必要的,至少也应该是一个有意义的「准备」,以致使将要来临的「死亡」.—如同基督之死亡来临的时候一样——能够在极端的脆弱中成为自由意志极一局的巅案。
天主关于此事所有明确及积极的旨意,在教会的结构上面,已经显示出来了。教会的本身就是天主的救恩存在于今世直至世界末日最重要的奥迹标记和保证。因此天主愿意:教会以可见的方式显露出构成他本质之爱情的来世特质与超越性。这个奥迹,特别藉圣洗和圣体两件圣事具体地实现了。因为藉这两件圣事,人能够参与基督的死亡,并且也能传报他的死亡,一直等到他再度来临的时期。这种与基督共生死的奥迹,在基督徒的「克己牺牲」或自由「捐弃行为」中,确实得以实现与存在。因此,基督徒的苦修生活是教会本质中绝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此也不可任意将其抛弃。基督徒的「苦修生活」或克己牺牲生活,如同「福音劝谕」的生活一样,不但为基督徒是一个正常及永恒生活的规范,而且为教会中的每一份子,在任何时代,都是绝对必须而不可缺少的,虽然它的外表及形式在不同的时代能够有不同的表达方式。
基督的教会并不是现世大跃进的最后保证。因为教会将自己的希望只寄托于来世,并且教会是一伙特选之人所组成的团体,这些人藉信望爱三德有勇气寻求确实有绝对价值的来世。这些人并不企图在现世建立天主的国,而却坚忍地期待着天主国的来临(就是天主使现世改变而超升进入永恒来世的恩宠),并在全世界面前,以活泼的信望爱三德度「克己牺牲」的生活,为来世永恒的天主之国做活的见证。所以,每一个真正的基督徒,在自己的日常生活上,都应该实行「克己」与「苦修」生活。
每一个基督徒可以牺牲的事物有许多,虽然追求和保留这些事物不但不是罪恶,而且还可以使人的生活更有意味,更美丽充实。然而,一个基督徒,尤其神职人员—教会的代表,应该在世界之前做证,证明自己确实相信来世的永恒生命,表示自己不与现世之子同流合污,因为他们对来世只偶然有些模糊的概念而已。
现代的教外主义份子,在所谓基督徒的西方国家,占了人民的大多数。我们神职人员,在他们的眼中,最多也不过是有些宗教信仰的人而已。他们以现世的观点来衡量我们,认为讲道传教只是我们的一种职业而已,因为我们是人用金钱雇来担任这种职务的。如何用有效的方法,使今日的人们相信我们真正有坚强的信仰,并且确实以福音当做我们生活的中心,而不使它当做我们的招牌呢?为使一个正直的观察者真正地相信我们,我们就应该以真正的「克己牺牲」的生活做证,使他们清楚地感觉到我们确实是为了信仰而捐弃了许多有价值的世物,并使他们正确地了解我们的这种「苦修生活」,假设不是为了高深活泼的信仰之故,便毫无意义。在这件事上,我们不能欺骗任何人,因为他们都在细心观察我们的日常生活。为得到现代人对我们神职人员的信任,一个全面的「苦修生活」是不可缺少的先决条件。
神职人员苦修生活的实行
广义与狭义的苦修,在许多方面是相同的。在这一节中,先研究一下神职人员狭义的苦修生活,然后再论他们在广义苦修生活方面的实习功夫。
狭义的苦修生活:独身生活是神职人员之狭义苦修生活的一部分。我们不应该自欺,而不顾由牺牲婚姻生活所产生的困难。反之,我们应当清楚地意识到捐弃婚姻生活的种种困难,并且对自己说:「我依赖天主的恩宠,做了一个非常困难的牺牲。假设没有天主之爱在催迫我,这个牺牲便毫无意义与价值。假设没有基督向他所建立的教会所许诺的不能错误之言,牺牲婚姻生活也不足以为我的信仰做证。」为了信望爱三德而选择独身生活,正可以对世界证明这个事实:因着永恒超越的天主之名,有一些诚心诚意的男女,在他们的生命中,甘愿慷慨大方地追求远远超越现世的一切价值之上的永恒及来世的价值。
独身生活只是神职人员「克己」的一部分而已。他「克己」的范围还应该包括现代一般神职人员所有全部生活的环境,所遭遇的反对和轻视,以及反神职人士的敌意和他人不公平的批评等。(在未蒙救恩的人们中间,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反神职主义。在他们暗淡的心灵深处,对于天主的光亮,有一种自然的反抗。他们竭力预防,不使天主的圣宠侵入,他们更不愿意接受天主之超性恩宠的使者与见证。)我们也不应该忘记,真诚服从教会的权威,也向现代的神职人员要求很大的「克己」与「苦修」功夫。
广义的苦修生活:关于神职人员广义的苦修生活,可以举出许多实例。但最重要的,还是修练纯正的意向,以及培养发展个人神修生活的渴望。宗教信仰生活,往往有始自内心和终于外表形式化的危险。这种外表形式化的倾向,不但危害我们的牧灵工作,使我们成为教会中例行公事的职员,而且更危害我们私人的灵修生活。不幸有不少的神职人员,仅仅机械式地做每日的默祷,形式化地行其它的神业,还以为自己是有真正内修生活的人。因此,有些度了数十年修会生活的会土,还不能给人们一种内心成熟的印象。我们也不应该完全沉没于外在的工作及活动中,以致使我们渐渐麻木不仁,不再理会在我们之内还有一个更宝贵的「天主与我个人之关系」的存在。
我们应该时常寻求并保持「兢兢业业地从事救灵工作」的态度。我们也应该对天主的圣宠抱有无限的信赖,而努力寻求坚忍不拔和贯彻始终的「恒心」特恩。这些话好似陈腔滥调,但如果我们略加以较深刻的反省,就可以体会我们实在并不相信天主之心比我们自己的心胸更伟大,也不相信他的圣宠可以制造奇迹。我们多次遇到困难就犹豫不决,好似一匹胆怯的马遇到障碍物时,就踌躇不前,不敢跳越一样。我们往往设想自已不能胜过这些困难,但如果我们对天主略有些信赖,屡次就可以征服所遭遇的困难。
不自持、坦白谦逊地承认自己有自欺的可能性,也是广义苦修的一部分。我们是否真正诚恳地对自己表示过不满意?我们屡次只对自己的行为表示不满,因为那些行为使我们在别人和自己面前丢脸,破坏了我们的尊严。我们是否相信我们可以真正地自欺自骗,原来我们的本性和情感都是自欺自骗的熟练老手。一个人如果有勇气真心承认自己有自欺自骗的缺点,才有资格称得起是基督徒,尤其是神职人员。同样我们也可以自问,别人是否敢坦诚地告诉我们自己所有的一切缺点?我们是否能够诚恳地接受长上、神师、听告解司铎等人的劝告和领导?在接受他们的领导时,我们是否只看他们由天主所领受的权位,而不看他们的领导为我们清楚与否?否则,我们多年所形成的服从教会神长之权威的态度,可能根本就是不正确的。这种错误的服从观念可能如此深入我们的心,以致我们不能看出它的错误。自由谦逊地接受长上的批评与指责,虽然是基督徒服从之德的一部,但有时也不免会给我们带来长久剧烈的内心痛苦与斗争。然而,如果一个会士,在他所不喜欢的事上,拒绝服从长上的命令,不但表示他不渴望修真实的服从之德,而且还为自己剥夺了一个非常重要而不可弥补之超越自己的可能性。谁若真正渴望摆脱自己,就应该采取一种真正能够超越自己本身、感情和度量之标准的特殊有效方法。(在此处,只有客观的原则做标准还不够,还应该加添上人与人之间具体的「你」与「我」之关系,以及兄弟之间的规劝和辅导。)
除此以外,渴望并勇敢地承担神职人员之孤独与寂寞的生活,也属于广义的苦修精神。根据叔本华(Schopenhauer)的观察,大多数的青年都竭力逃避孤独与寂寞,因为他们除了不敢在孤寂中面对自己之外,可以接受其它任何事物的挑战。一个人如果渴望事奉天主,就不得不在孤寂中面对自己,使自己寻找隐而不见和超越一切的天主;他绝对不应该用空谈、过分忙碌、分心务外等方法逃避自己和天主。有时连为天主神国的传教工作,也能够变为对真正内修生活的一种逃避。
今日的神职人员,急切地需要修练自动自发「克己牺牲」的苦修精神。最重大及最具决定性的补赎和克己,屡次是由外在的职务、责任和环境等因素所加给我们的。然而,我们是否能够抱着基督徒的希望与勇气来承担它们,是否能够毫不怨天尤人地接受它们,则将视我们是否会利用现代人所严加批评的「分外工作」来训练我们自己做高度的「牺牲与克己」而决定。
最后希望我们能够注意教会法典第一二五条所提示的神职人员之神修规范。在此处所列举的神业,例如:弥撒圣祭、私人祈祷、拜圣体、玫瑰经、听道等,在许多方面,都有不同的历史背景。然而,我们也可以自省,这些神业对于我们的具体神修生活是否真正有所裨益。如果「苦修」是一种有计划和自动自发的「克己牺性」生活,并且如果在圣神的强风静止时,我们愿意划桨推动自己的神修小舟向前迈进,我们就不得不有一个具体而又适用的「神修计划」。这个神修计划,当然应该因人制宜,具有应有的适应性和伸缩性。
end